“哈?”唐胤反手指向自个儿,佯装生气,“尊老?”
梁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只是唐兄年长,打个比方而已,唐兄你快些写,写完我和方兄再写。”
唐胤哼了一声,执笔蘸墨,埋头作起诗来。
......
傍晚时分,梁源回到家中,看见铺子门口站着一橙色锦衣的年轻男子,他身后的小厮手上提着好些东西。
人来人往,路过之人不时看他俩一眼,或好奇或探究。
梁源见他面生,也没多想,刚一脚踏上台阶,那锦衣男子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拱了拱手,言语间很是客气:“梁公子。”
梁源仔细回忆一番,他确实不认识此人,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你是?”
“我是曹佑。”曹佑呵呵笑,一招手,那小厮立刻上前来,“听说您已成了童生,我家老爷特意让我来给您贺喜。”
梁源眯了下眼:“你家老爷?”
曹佑自然知道那马上风的曹安和梁源之间的龃龉,却是面不改色解释说:“我家老爷正是曹员外。”
梁源一时忪怔,理智告诉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光从曹安和仁心医馆就能看出,曹家不是好相与的,曹员外让人登门送礼,多半有所图。
与此同时,那边的苏慧兰把打包好的点心递给客人,一扭头就看见那曹家不要脸的玩意儿竟跑到了源哥儿跟前,当即变了脸色。
第30章
此前,曹佑已在铺子门口站了许久,既不进屋,也不离开。
任凭苏慧兰说干了嘴,始终大喇喇地杵在那,就像是耍猴儿人耍的那只猴,任人围观打量,真不知他存的什么心。
这半个多时辰,简直把她苏慧兰的脸都丢光了。
眼瞅着曹佑要把贺礼往梁源手里塞,苏慧兰站不住了,把手上的活计交给赵荷花,就要冲出来。
谁知刚踏出一步,曹佑就跟着梁源进了铺子。
曹佑边走边低声说:“我家老爷是特地让我来给梁公子道歉来的,当初安少爷的事老爷夫人并不知情,他们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不,老爷一得知这个情况,就赶忙让我来赔礼了。”
梁源语气轻飘飘地道:“那你家老爷为什么不来?”
曹佑眼神微闪:“我家老爷身子不好,正卧病在床。”
梁源绕过柜台进了屋,突然想到去唐胤家做客那天,曹员外身上诡异的腥臭味。
正欲旁敲侧击,苏慧兰撸袖子叉腰,没好气地问:“你到底想干啥?”
曹佑止堵在门口,声音不高不低,恰好每个人都能听见:“我奉我家老爷之命,特来送贺礼。”
门口的客人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热闹,一听说是来送贺礼了,立刻来了精神:“你家老爷是谁?”
曹佑抬起下巴,自得道:“曹康曹员外。”
客人齐声:“嚯!”
“掌柜的你赶紧收下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咱们想收还没机会收呢。”
“谁说不是呢,可不是谁家都能出个童生老爷的。”说话的婶子语气酸溜溜的。
曹佑一个眼神递过去,示意小厮将贺礼放到桌上,却被梁源出手制止了:“梁公子?”
梁源收手,淡声道:“我不过一介童生,如何当得起曹员外的贺礼,曹公子还是拿回去吧。”
在来的路上,曹佑信心满满,认为梁源再如何聪慧也不过才十一岁,绝不可能拒绝如此重礼。
为了完成他叔父交代的任务,曹佑还抛开颜面厚着脸皮站在外面吹了许久的风,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代表曹家来给梁源送礼了。
谁曾想,梁源竟意志如此坚定,死活不肯收,让曹佑一时犯了难。
此事可是县令大人亲口交代,倘若他没办成此事,曹康说不准会放弃他,另选他人。
要知道,他少东家的位子还没坐热乎。
曹佑一改表面客气实则倨傲,好声好气说:“我并无恶意,不如咱们去后头详谈?”
本来他是打算死赖在前头,就算是顾及着这么多客人,梁源也会收下。
现在看来,这条路好像走不通,只能另辟蹊径。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只要去了后院,他就直接说这份贺礼有县令大人的授意,想必梁源一定会收下。
然而——
梁源肃然而立,淡声道:“我与曹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况且我也不会收任何人的贺礼,你还是赶紧带着东西离开吧。”
曹佑急眼了,语带不悦:“这些可都是我家老爷亲自挑选的贺礼,你不要……”不识相!
有人看不过眼,扯着嗓子道:“人童生老爷都说了,谁的礼也不收,你这孩子咋这么缺心眼呢。”
曹佑循声望去,一口牙都快掉光的老太太虎着脸,颇有种凶巴巴的气势:“……”
还真是老糊涂了,她就不怕得罪曹家?
殊不知这老太太上了年纪,有时候脑袋不太清醒,又心直口快,想说啥说啥,压根不怕得罪人。
之前酸里酸气的婶子盯着贺礼看了许久,就这一堆起码值几十两银子,可把她羡慕嫉妒坏了。
酸梁源这个十一岁的童生,又酸贺礼,揣着手阴阳怪气:“就是啊,后生你赶紧走吧,没听见人童生老爷说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