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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徐三娘_花不老【完结+番外】(34)

  徐三娘看徐老爹精神还好,便扶起他靠着枕头躺倚着,自己坐在炕沿儿,侧着身子给徐老爹擦身。

  徐老爹道:“丫头,别擦了,爹和你说说话。”他常年吸烟,声音沙哑,此刻更像是胸中有痰却咳不出。

  徐三娘听了,连忙放下手巾,柔声道:“爹,您说,我听着。”

  徐老爹摇了摇头:“我老了,不中用了。”

  “爹您别这么说——”

  “丫头,听爹说。”

  徐三娘点头不语,只听徐老爹继续道:“我一直盼着你回来,这样有些话我就能不用带到地底下去了。”

  “我这一生,做的最值得的事情,一件是二十年前救了陈仲康一家;另一件,就是十年前进京,捡到了你。”

  “我这辈子杀过猪,砍过人,不枉世上走一遭,值了。——可是丫头,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快乐。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弱弱的问一下,看文的小伙伴觉得这算不算女强啊?

  ☆、回京路上

  徐三娘重重点头,泪水已是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流。她本不是爱哭之人,面对至亲之人即将离世,却是顾不得许多了。

  “丫头,仇恨不能使人快乐。如果我始终记得二十年前妻子被杀的仇恨,那我这二十年该是怎样的生活?你才这么小,人生刚刚开始,可仇恨已经在你的心里驻了十年!”

  说着,徐老爹又开始咳嗽,徐三娘赶忙上前为徐老爹顺气,徐老爹从咳嗽变成大口大口的喘气,支撑着说:“忘了……快乐……”

  徐三娘一时点头一时摇头,泪水从她的脸上低落到徐老爹布满皱纹的脸上,徐老爹抬手,像是要为徐三娘擦去泪水,却终是徒劳,手在半路摔了下去。

  徐老爹,徐三娘唯一的亲人,亡故。

  徐三娘抱着徐老爹的尸体,目中是一片空茫,泪水犹自挂在两腮,眼中却是没有一滴泪水了。

  她喃喃道:“爹,穆枫就是二十年前杀您妻子的劫匪的儿子,您一定不希望我报仇的,是吧?”

  徐老爹出葬那天,天空也飘洒细雨,这几天雨就没停过,像是天在哭。

  徐老爹葬在了永安县东郊,徐老爹人好,送葬队伍浩浩荡荡,等一切结束,坟前徐三娘披麻戴孝跪着,陈巽也是一身孝服跪着,溪流一身素衣。

  徐三娘声音很低:“溪流总管,我要给我爹过完三七,你先行回京吧。”

  溪流一张脸上无喜无怒,只道:“不必。圣上要我务必亲自护送你回去,我等你便是。”

  他看着前方的墓碑,墓碑上写着“慈父徐天福之墓”下面一行小字“爱女徐三娘立”,竟无端觉得刺眼。

  杀猪的屠户尚且能有一块墓碑,而自己的父亲……

  沈靖说可以正大光明的祭拜父亲,可暴尸荒野,连骨头都找不着,自己又早已是不全之人,有何面目去祭拜?

  三七之后,徐三娘同溪流回京。

  徐三娘原本想喝完陈巽和陈小莲的喜酒再回去,她打心眼儿里盼着陈巽好。但因着徐老爹的丧事,婚期只得延后。

  启程那日,陈巽和陈小莲送至郊外,盛夏已过,早间略有些凉爽。

  徐三娘笑着让他们回去,对陈小莲说:“小莲,陈巽以后若是敢欺负你,只管来找我。”

  陈小莲低头笑:“徐姐姐放心,他……他待我很好。”

  对陈巽,徐三娘自然是放心的。徐三娘看了一眼不远处驾着马车等着的溪流,低声对陈巽道:“如果不出我所料,今年秋天你便能调回京,你怎么看?”

  陈巽心中一动:“我也是这么觉得。”

  “你想回去?”徐三娘竟有些急切。

  陈巽惊道:“怎么?为臣者当听君命,如果圣上需要,自是要回京。”

  徐三娘眸光转动,一身月白素衣全无装饰,更显憔悴。

  陈巽不禁道:“三娘,你……”

  徐三娘反而笑了:“是了,你这个牛脾气我怎能劝得住。——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罢了。我真希望你和小莲能在广安长长久久,这里不啻于世外桃源。”

  “我走了,再会。”

  徐三娘一直觉得,溪流如果不是个太监,无论做什么,都定是个中翘楚。

  尽管他是个太监,无论做什么,也都是个中翘楚。

  且不说他那身武功就是“暗阁”首座,单就这赶车的水准,多少年的老把式都未必能有他这么稳,这么舒服。徐三娘在心里真是把溪流夸到了上天。

  徐三娘一个人在轿子里坐着闷,便出去和溪流并肩坐着,看他赶马。

  “溪总管,你以前学过赶马车吗?”

  “没有。”

  “这是第一次赶?”

  “嗯。”

  沟通失败。

  事实上徐三娘很不愿意坐马车回去,是溪流说他走时沈靖特意嘱咐,要务必让三娘坐马车回来。

  徐三娘无奈只得遵从,谁让人家是皇帝呢,说出的话不叫话,叫口谕。

  “溪总管,你是姓溪吗?这个姓好少见。”

  徐三娘惊喜的发现溪流握马缰的手竟然一僵,这个动作幅度很小,持续的时间也只有一瞬,却被徐三娘敏锐的捕捉到了。

  溪流平静的说:“我不姓溪。”

  “那你姓什么?”徐三娘不依不饶。

  溪流终于不再目视前方,非常屈尊降贵的看了一眼徐三娘:“你又姓什么?”

  徐三娘嘻嘻道:“我姓徐呀。”

  溪流微微一笑,也只是两边嘴角微微上翘。

  “那我就姓溪了。——驾!”竟是不再理徐三娘。

  徐三娘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气馁,车子少有的颠簸了一下,扶住车边上的柱子道:“刚刚夸你马车赶得好,你就故意颠簸。——我若是说你相貌真好,你是不是还要毁容呀!”

  徐三娘故意激怒溪流,想看看他状若平静的表情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汹涌波浪。

  可是她打错算盘了,溪流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你说错了,伤害自己的事只有蠢人才干得出。——我从来不做。”

  沟通再次失败,徐三娘愤而滚进轿子里,再不出来。

  却是不可能永远不出来的,晚上,溪流找了一个客栈,掀起帘子对徐三娘说:“你要是想在这里过一夜,我也不拦你。不想的话就和我进客栈。”

  徐三娘当然不想,乖乖地下了马车,像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跟在溪流身后,眼睛瞅着裙角,看都不敢看溪流一眼。

  要说这世间万物真是一物降一物,徐三娘艳煞俏煞,偏偏在冷面冷心的溪流面前毫无办法。

  真正是个厉害人物。

  半夜,徐三娘翻来覆去辗转难安,自从徐老爹去世,她少有睡囫囵觉的时候。白天还好,夜阑人静时她总是想起徐老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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