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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策_奶茶仓鼠【完结】(145)

  她的心中早有预感,如今听来却仍忍不住感慨,“于是你就刻意针对她?即便入了府,也想方设法肆意打骂?”

  “是。”她大方承认,眼神明亮,超乎寻常的飘逸洒脱,“她既然一心要和我争,那在无法压过我的时候,就要甘心受着我的气,何况只是打骂,不曾亲手刃杀了她,尚不能解我心头恨意。”

  “你就不怕不知情的人,说你跋扈骄纵,恃强凌弱?”

  “为何要怕。”沈妙逸哼笑一声,眉眼间神采飞扬,“我沈妙逸一向张扬成性,是爱是恨,从来分得清明,何况他人之言于我何干?我不在乎。”

  瞟了她一眼,她又讽刺道:“所以我说,你白芷真是太愚蠢,仅凭着表面便以为自己了解了全部。这般容易被表象蒙蔽,尚还不如徐韶冉聪慧,也真不知,王爷究竟择中了你哪里。”

  慕容素早已习惯了她这般冷眼讽语,心下并不在意。默然盯看了她一会儿,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此番肯出手助我,可是为了王爷?”

  这一问出奇令沈妙逸怔了一下,许是讶异她为何通晓。旋即她似乎不在乎了,大方道出口,“是。”

  果然。

  慕容素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哑了半天,最后叹了一声,“真傻。”

  明知那人对她毫无情意,明知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沈妙逸的脸上有一丝悲哀一闪而过,很快消逝得不见踪迹。她忽地笑出来,畅声道:“那又如何?左右是我情愿的。何况你不也是?虽然我不知道你甘愿委身为棋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但这世上不计后果一意孤行的人,哪一个不是傻子!”

  她登时哑口无言,望着面前娇媚矜傲的女子,心中莫名生起一种悲戚。不知为何,她一瞬思起了李祁景。犹记那年凤凰台上,冰雪轻幽。他居高畅饮,目光如被烈火灼亮。

  ……

  情似鸩酒,饮鸩止渴,纵然一时畅快,终也只会伤人伤己。做此选择,确实明智。

  人生苦多,多为情伤。在我看来,情爱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除却牵绊苦累,还有何用?

  这世上乐子众多,我又何必为一‘情’字懊恼执着,自寻烦恼!

  ……

  ……

  或许就是因为沈妙逸太过清醒,才更愿意自欺。与真实相及,迷蒙的梦境才是化缓沉痛的良药。如她所说,放眼世间,又有几个人可做到自清自省,不是傻瓜呢?

  ·

  临近夕时,仪驾打道回至皇城。

  行在冗长的宫道上,冷风卷着秋叶簌簌飘落,翻卷着在石板长路上打旋。慕容素一路静行,恰至甬道岔口之处,忽地遇见一人。

  迎面走来的男子黛色衣衫,发冠高绾。却因掠得太快,未曾看清面容。那人却在擦身而过的瞬间盯住脚步,转身望了许久,一句话语脱口而出,“定国公主?”

  慕容素脚下顿住。

  真正令她心惊的,却是下一句——

  似乎笃定了面前之人的身份,那人轻轻笑了,话音轻挑,道:“慕容素。”

  慕容素心中悚然一惊。

  自从入了宫,有关她与前朝公主肖似的传言从未了断,但也从未有人能证其实。多数人只知质疑她为“定国公主”,可这般准确唤出她名字的,他却是淇玥之外的第一人。

  震静住胸臆滚起的恐悚,她沉了口气,缓缓转过身——

  慕容素一刹怔住。

  第102章 惊惶

  那是一个看似陌生,却又无端眼熟的青年男子——

  他皮肤黝黑,身躯凛凛,黛衣华服,瞳目中似是隐着一抹不可言说的锐色。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总觉似在何处见过,可是一时……却分外想不起来。

  心思电转,忽地记忆深处的一张面庞与眼前蓦然重合,心头剧震。

  ——拓跋冶,代国太子!

  极力抑制住颤抖的手,她努力保持着常色,看向他身后的内监,“这位是?”

  “回昭仪娘娘,此乃代购拓跋太子,正要至御居殿面见陛下。”

  她故作恍悟,礼貌躬了一礼,目光一直低垂,“见过太子殿下。”

  “娘娘?”拓跋冶眼神微眯,视线一瞬锁住她,“你竟会嫁给了李复瑾,还做了这凉宫的娘娘。”

  “太子殿下可是认错人了?”慕容素平静道:“本宫乃陛下妃妾,昭仪白氏,并不识殿下口中所说的,慕容素。”

  “你不是?”拓跋冶怔了怔,话中隐然有着讥讽,“本宫虽只在数年前与燕国定国公主偶临一面,但公主姿容超凡,犹记于心。数年已逝,公主容貌虽有微变,却仪止未改,怎会认错?”

  何况认出她的那一刻,她的姿态神情与八年前相及一致无二。容貌虽会变化,但神容却难以因袭。可做得这般相像,怎会是别人?

  细致悄声无息地扣紧,慕容素面白如纸,却始终声色平平,“本宫自入宫起,确有人提及本宫容貌与定国公主极似。何况这世间之大,有容貌相近者亦不足为奇,定是令太子殿下错认了。”

  “世上真有容貌这般肖似之人?”他依旧不信,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想望得透彻。

  慕容素垂眸不曾看他,呼吸却已逐渐乱了起来。那道灼亮的目光一直不曾移去,盯得她愈加觉得慌悸。心跳越来越快,正当她几乎忍耐不住时,忽地闻他轻微一喟,“唉,罢了。”

  俊朗的隐忍似笑非笑,辨不出他话里的涵义,“或许真是本宫认错了,不慎惊扰了昭仪娘娘,望娘娘见谅。”

  “殿下不必多礼。”

  最后瞥了她一眼,拓跋冶不再犹疑,径直启步离去。

  望着他径步离去的身影,慕容素笼起宽袖,缓缓松下了一口气。

  摊开掌心,纤细的手掌已被她攥得发白,凝着密密渍渍的汗水。一阵凉风徐过,她只觉铺天盖地的冷意攀爬背脊,沉重顿上心头。

  ·

  经过打探,慕容素大抵了解了些许。

  毋庸置疑,拓跋冶此番是以来使之名覆凉觐见。凉国复立整六年,六年前拓跋冶私调兵防为凉助力,只破城宫变中无疑起到极重的作用。这数年来,代凉两国有意交好。而今拓跋冶来访凉国,大抵,是为了代国而今的西境战乱。

  近几年来代国国况愈下,代国国君拓跋宏荒淫无道,垄断朝势,致使代国上下民声哀怨。拓跋冶有心整饬,偏拓跋宏重幼子而轻太子,更使朝局流派矛盾频发,已是一触即发之势。年初代凉临西之地的夏族整兵派将,竟在代西之地生生攻克下三座城池,战乱顿起。

  代帝疑心严重,心知太子长成,已有自己的心思与谋略。他忌惮已逝的厉皇后母家的势力,于外不得不倚仗着厉家手下的厉焰军威慑朝廷外族,于内又一面打压避免历氏势力做大。拓跋冶自代朝中处境艰难,犹恐代帝杀之。此次借兵讨伐夏国,无疑是他唯一的机会,只要可保此战胜利,想来未来临位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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