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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策_奶茶仓鼠【完结】(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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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至东苑,一名暗卫已等候良久。见至来人,立即按例施礼,旋即低声上前,“禀王爷,有线索了。”

  李祁景的眸光微动了一下。

  一个狭长的紫檀木盒立即递至跟前。

  木盒三尺余长,入手微沉。平滑的紫檀木上未刻一物。他未曾打开,反复地掂望许久,淡淡垂下眸。

  第56章 锥心

  朝阳初升,皇城厚而沉重的宫门逶迤开启,现出冗长而潮湿的乌砖宫道。两侧龙纹螭首的宫墙绵长深远,视觉望处层台耸翠,上出重霄,雄浑而壮阔。

  御居殿内整洁而空阔,烛灯淡燃,空气里弥漫着微明的龙涎香气。殿内陈设简单,一个男子坐于案前,执笔研墨,认真描画着什么。

  绯红的晨光穿透窗棂,映撒在男子脸侧的轮廓,呈出玉般的温润的光泽。狼毫过处,洁白的笺纸墨痕清隽,每一笔都轻逸灵动。

  少顷,一丁点微光自半空升起,如廖星轻烁。

  逐渐光芒越聚越多,竟是无数的萤火虫无声飞舞。他一直未动声色,直至落下了最后一笔,终于抬起眸。

  那一双如渊的瞳眸似数年前一斑幽淡微明,唯有的不同,是看似少了几分情绪,多了几许莫名的凌厉。他瞥了眼这一室的萤光,视线落向殿门外,淡声道:“藏够了,便出来吧。”

  立时一道身影自殿外利落一跃,带出了一声慵懒的浅笑,“你怎知是我?”

  “敢在御居殿内为所欲为,除却你又能有谁?”

  得到的回答并不令人意外,李祁景漾起了笑容,“也对,这满朝上下都再找不出一个比我更闲的人,除了我,也不会有人能与你这般恶作剧。”

  执笔的手似偏了一瞬,微微一默,李复瑾的目光颇为复杂,“辛苦你了,祁景。”

  他这一句颇具含义。李祁景却恍若未觉,仍旧笑意疏懒,“我成日游手好闲,赏花打马四处玩笑,有何辛苦?倒是你……”话语顿了一顿,他未再继续说下去。听者亦默契地没有言语。

  略略撂了笔,李复瑾抬起头,“你平日最不愿来这皇城深宫,今日又怎会突然来此?”

  紫檀长漆盒立即被置在了案前,落桌闷沉一响。

  李复瑾一怔。

  双指一挑,光亮的木盒被打开,一柄长刀赫然现至眼前。

  那是一把陈旧的乌鞘刀。长三尺七寸,柄首处的镶木如石光亮,似已用了很多年。

  默默凝视摩挲许久,他举刀横面,缓缓拔出鞘——

  锋锐的刀身清泓如水。刃光似雪,倒映出一双漆黑的眼。

  李祁景饶有兴趣地望了半晌,问出了心中积淀已久的疑问,“这柄淬锋刀是谁的?让你下这番心力去寻找。”

  执刀的手略停了一停,寒砺的雪刃隐隐吞没,李复瑾收刀还鞘,“你管这个做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倚住案几,随手挑起了一枚杏果,“传说前朝定国公主的身边有一护卫,武功诡谲莫测,刀法出神入化。蛛网的杀手各个百里选一,数十却抵不过其一人。”

  “而他使的,便是这柄淬锋刀,可是当真?”

  李复瑾的目光微微一黯,启手封住了木盒,没有回答。

  “皇兄。”寂了一刻,李祁景的面庞变得正色,“你真的相信定国公主没有死?”

  “……”

  身侧许久未曾回音,李祁景叹了一声,目光落向案侧未完的画,“不是说早在宫变后便寻到被焚毁的尸骨?嫁衣无虞,身上还配着她的剑。”

  画卷上勾勒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子,面容未施,仅可望出一个大抵的雏廓。丝发如水,纤指细白,姿态鲜活而动人。

  长久的静默后,李复瑾终于开了口,“至少不能确认那女子就是她。”

  淡漠的声线中有种倦怠的沙哑,“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绝不会放过。”

  凝望着画中的女子,他的神情含混难明。幽淡的萤光自他的脸侧辉映出一抹深暗的阴影,许久的静默。

  “……”李祁景彻底不懂了。

  ·

  从御居殿出来时时辰尚早,紧邻殿侧的宫苑花浓柳翠,香染怀袖。李祁景随意自苑中赏景漫步,恰时遇见一人。

  “祁景。”

  那声不大不小的呼唤自不远处传来,柔软入骨,声媚如燕。未见其人,触耳已教人神魂先酥了一半。李祁景停住脚步,回身而望,迎面而来的果然是意料中的人。

  “淇娘娘。”

  淇玥一身杏黄的宫装,淡扫双眉,鬓发高垂,极致得华贵尔雅。她自曲径之处翩然行来,行至仪态显尽宫妃该有的端雅,温婉微笑,“许久不见你入宫,不知今日吹的是什么风,竟会在此赏景。”

  李祁景亦心觉此次偶遇颇为意外,可业已行至此处,又不能堂而避开,只能浅淡一笑,道:“冬季天寒,成日躲在府中懒散惯了。而今百花始盛,再藏下去,可是辜负了这春景。”

  “哦?”淇玥巧然一盼,姣好的眉目分外灵动,却有一丝轻讽闪过,“可宫中千百芳华再如何繁盛,又怎能及敬北王府的花团锦簇?那可是整座云州城都知晓的。”

  她话中的隐然含义颇深,李祁景自然听得出来。

  而今帝都上下皆传敬北王玩物丧志,纨绔懒散,耗重金集天下绝色,终日颓靡王府深苑,以酒色腐蚀心志,大肆豢养艺姬艺女,嗜色荒淫,实为大凉皇室之耻。

  漫天铺地的传言他自有耳闻,却似丝毫不曾过心,容色轻漫地一哂,“娘娘说笑了,王府再大也不及皇廷,何况野香庸俗粗鄙,又怎能与宫中的娇芳相及?只不过……”含笑的神情全无一丝愠恼的痕迹,他的眼神却隐隐透着复杂,“向来春至花繁,宫中却意外百花零落,也不知是折在了谁的手上。”

  他话一落,淇玥的脸色略微一僵,“什么?”

  “娘娘自然明晓我在说什么。”清隽的面庞始终的笑意萦润,目光却微微有些偏冷,“不过祁景斗胆,奉劝娘娘一句,娘娘想在这花繁叶茂的后宫一枝独秀,自然无可厚非。只是若是使的什么其他无法告人的勾当,可要着实小心些。否则花无百日红,又有谁能预料,那些半途被折了的花的下场,不会是这独秀一朵的明日?”

  他的声色平和而无害,出口的话语却如寒蛇吐信,听得淇玥后脊微凉。猛地一扥,漫漫花池中倏地落了一朵绽得最繁的牡丹,血红的碎瓣零落一地。

  淇玥面色刹时一白。

  “我还有事,恕不能奉陪娘娘许久,祁景告退。”他不再多言,好整以暇的神色里透出薄淡的傲意,转身便走。

  “祁景!”淇玥叫住他,“你是不是还在因为宛来的事怪我?”

  前行的脚步蓦地一顿,李祁景立在原地。

  “宛来的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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