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地抬眼看向皇帝,沙哑着声音道:“你只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逼我开口,你想要知道我和你女儿在荷县做的事情有什么触及你的什么卑劣的事情,你在害怕什么呢!”
“你住口,来人,给朕将他押入水牢!”
余绥闭了闭眼睛。
……
折月轩中,烛火早就熄了。
余绥不在,温宜笑独自一人躺在大床上,感觉床都宽了不少。
虽然她知道余绥就在她脑海中,但是没了他这个人,她直观感受到屋子都孤寂了不少。
余绥担心她寂寞,在脑海中喋喋不休起来,尽量不要让她太安静。
余绥开始扯话题,说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他说起他刚刚诞生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这个世界的一切,万物运行的规律。
对于他的养父养母,他只要稍稍占卜,就能知悉他们的生老病死的规律。
不过后来,当他将养父养母的死期告诉他们以后,收获的是他们憎恶的眼神。
他发现,这种数着日子等待结果的日子,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
“人们总是倾向于未知,未知会带来希望,已经确定的日子,无法改变的结果,则会变成绝望,瓜熟蒂落,生死由缘,后来,有关未来的占卜,我很少会去做,就算无心占卜出了结果,也不会告诉那个人,而且,以我现在的力量占卜,也很少能完全准确。”
温宜笑躺在床上,“占卜出来的未来就不可以改变吗?你当初不是占卜我会死在冰河里吗,为什么……”
她还没说完,余绥就打断她:“那本就不是你的未来。”
就好像当初天地大旱,他付出了他的一只眼睛和半身的力量。他也修改过温宜笑的命格。
余绥的声音忽而变得很慢,很柔和,“在你应有的命格里,应该一生平安顺遂,富贵无忧,福禄双全,健康长寿,你死在冰河中的那个未来,本来就是崔灵姝强行闯入所导致的偏差,本来就不是你的未来,笑笑,你要相信,你今后的命运,一定是光明灿烂的。”
温宜笑笑了一下,“真的吗?”
她现在可还关在宫里呢。
“是真的。”
确实,如果不是崔灵姝,温宜笑的确还是生活在温室里的公主,被所有人宠着,不用担心温饱,这样子平安地度过一生。
温宜笑翻了个身,“行了,说正事,外面那个东西,是我猜的那个人吗?”
余绥那边停顿了一下,“是的。”
温宜笑撇撇嘴,“有什么办法直接杀了他吗?他出现在这里,大概是崔灵姝的授意,杀得干净彻底一点我可不想他继续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身上,上次鬼市里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他就好像纸人一样,把自己的灵魂抽了出来,可以附着很多个躯体,一具躯体的覆灭,他可以立刻转到另一具躯体里面,永生不死,永远抓不到他本体,我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在某些方面上,他和我倒是挺像的。”
“你才不是他,”一听到这个比喻,温宜笑有些不乐意了,“你不是怪物。”
说着,温宜笑翻了个身,把被子叠在自己身上,余绥说:“困了就睡吧,我替你守着。”
……
有了他的话,温宜笑很快就昏沉下来,然后就坠入梦乡之中。
她的灵魂好像轻轻托起,来到了山林之间。
她已经很熟悉这些梦境了,她头上带着花束,手上抱着各种各样的草药,跑进小屋里。
她跑进屋,已经很能熟络地喊出屋中那个白衣少年的名字——
“绥绥!”
白衣少年似乎刚刚从睡梦中醒来,裹着毛绒绒的毡子,头发蓬松,正在揉着眼睛,眼里全是惺忪。
他看向温宜笑,眼中似乎在问:“你去哪了。”
温宜笑松了口气,把草药放了下来,对他说:“你的伤口还没好,我找了新的草药。”
自从答应他留下来以后,温宜笑就不再执着于跑出去,乖乖地等候三年以后的开山。
在天坑之中安静下来以后,她每日总是要找些事做。
她发现余绥的伤口好得极其慢,有一次看他撩起衣角,后腰的位置还是一片血肉模糊的,于是,她就开始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余绥身上,找来各种各样的草药,给他敷药。
这些普通的草药对余绥其实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但是无论他怎么说,温宜笑似乎就不相信。
“你之前好几次都能让我愈合伤口,为什么你的伤口就愈合不了呢,我之前在军营里呆过,好多的士兵受伤后军医都是上山这种草药给士兵治病的,你一定也可以……”
“不能不管不顾,就算你不会死,你就不会疼吗?”
说着,她用石头将草药给砸开,糊在了一起。
她掀开了余绥的衣裳,给他轻轻将药敷上,他似乎裂了一根骨头,伤口惨烈,她用纱布包裹好,走向厨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