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喂！不先去找绛罗夫人吗？”
松楼尽力挣扎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忙乱地问着。白三珀犹豫了一下，叫声“缁兰”，调转方向朝薛府跑去。
果然，不出所料的，刚刚到了薛府门前，绛罗已经推开门撞了出来。看到三人一狐，她急匆匆喝了声“你们去干什么”，什么都来不及料理，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迅速消失在了街角。
“喂！绛罗夫人！”
虽然她明显是不希望自己去的样子，可是怎么能够忍住不去看？松楼清楚去那个地点的捷径，于是一拉缁兰，窜进了一个小巷里。
“没错，就是这儿了……”
看样子绛罗还没有到，街边已经围了一大圈人。三个人小心地挤进去，只见人群的中心，赫然是一个美丽少女，恍眼望去，很容易认为那就是绛罗——
同样金色灿若朝阳的长发，映照着白昼的光亮，隐隐闪烁出惊人血色的眸子。她看起来要比绛罗小一些，白皙脸颊挥不去未散的稚气，长发简单地编成了两条辫子，一直垂到腰际，显得明媚动人。她开朗地笑着，站在人群中央丝毫不觉得窘迫，简单却干净的布衫随风飘拂，勾勒出柔和的曲线。真正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中的东西——小小古旧的铜镜，色彩已经有些难以分辨，可是可以清楚看到，铜镜的背面雕刻着异兽的图案，在古老色泽的闪烁中显得更加诡异。
“没错啊，这是很神奇的镜子哦！”
她认真地介绍着自己正在出售的物件，用手指在镜面划过一个小小的圆圈：“这个镜子……能够实现一切愿望。当然，作为条件，你一定要给它什么重要的东西才行啊。这可是无所不能的宝物。”
“……无所不能？”缁兰早觉得不对劲了，这时候不禁轻声呢喃出声。开玩笑，代价？白吃的午餐什么的说出来连松楼都不相信！众人理所当然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无论是对于美人还是对于那个奇妙的“宝物”。
“没错没错，我这次就是来这里出售的！”少女竖起一根手指，有些扬扬自得，“既然是这样的宝物，我要的价钱可很高哦。如果不是我中意的人，倾家荡产也不能把它拿走。”
正在说话间，本该到场的绛罗没有来，倒是第五泾谷不知从哪个角落挤了进去，可能是过于焦急，他欣喜地抓住少女的衣袖：“等等姑娘……您说的是真的吗？这是无论什么愿望都能够实现的铜镜？”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让人来不及去阻止。少女轻轻眯起了眸子，这猫儿般的神情更是像极了绛罗。她认真将第五泾谷打量了一番，忽地笑起来，语气轻快无比：“呀呀呀真是巧，公子看来就是小女子中意的人呢。”
第五泾谷显然给吓懵了，只能机械地“啊？”了一声作为回答。少女并不介意，扬起眉梢一笑，眼睛成为了两轮弯弯的小月牙，顺手扯下了第五泾谷腰带上所挂的小小饰物向他扬了扬：“所以说啊，公子就用这块玉佩作为交换，把镜子拿走如何？真的什么——什么愿望都能够实现哦。”
事情这样顺利，当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第五泾谷回过神来，镜子已经被塞到了自己手中，他拿着这个看似普通的铜镜，还是有些难以反应。就在局面濒临结局的时候，该来的还是来了——
众人所熟悉的金发夫人终于冲了进来，与方才所见不同的是，此时她发簪散乱，衣裙甚至扯了个大口子，满身都是泥土。原本极其注重仪容的美丽女子已经被愤怒破坏了容色，在终于面对少女的时候，她扬起手，利落无比地给了她一耳光。
“你来干什么？！又想要捣什么乱！”绛罗气愤地咬紧了自己没有血色的嘴唇，“这几年还没有把你□□服帖吗？给我滚回去！在路上安排障碍的也是你吧，这次你又想干什么？！”
这场景将所有人都吓得不轻。更加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下一秒，双辫的美丽少女已经从被打的讶异中回过头来，染血的嘴角挑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轻笑出声：“什么啊姐姐，你在害怕什么？你早就把我陷害够了啊。在我代替你受尽痛苦的时候，你没有难道趁机好好享受吗？现在后悔来不及了，到此为止。”
“你……！”
“还有啊姐姐，琼霜只不过是想来看看你啊，”少女面不改色，睁大了血红水灵灵的大眼睛，但是唇角甚至露出了有些嗜虐的笑容，“姐姐二话不说就打人，这样对待琼霜，琼霜觉得好委屈呢。”
“琼……琼霜？？！”
见白三珀表示惊讶，少女扬起眉梢，嚣张地掀起一袭不屑：“什么啊，你说那个‘残次品’？”
“‘残次品’？？！”
“哎呀，难道姐姐您没有告诉过他，”少女一脸不怀好意的盈盈笑容，“那个村子里所供奉的神像，就是我的姐姐，绛罗夫人你吗？”
第五十八章 回首月明中（拾）
第五十八章回首月明中（拾） “对不起……是我的错，”绛罗始终紧咬着嘴唇，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是我的妹妹……我是对不起她，可是她其实……”
“重点不是这个，”白三珀的表情早已阴沉到了一个地步，“‘琼霜’……这是她的名字吧？为什么？还有，那个村子中的神明……一切总有个解释吧！”
“你不要听她胡说！不是的！那不是我，是她啊！”
“给我说清楚！”
显然，白三珀第一次这样大声地说话，竟然将绛罗吓着了。虽然清楚扯上琼霜的事不可能让他冷静，但绛罗还是觉得十分委屈：“你不要大声朝我喊啊！那个村子的事是我出的主意没错……但是事实上控制事态的，甚至是神像的香火……都是琼霜，不，是我的妹妹……是她在管！那个琼霜的事，诅咒的事……情非得已！不是我的错！”
“到底是怎么回事？诅咒的事情，”白三珀也尽量想让自己保持冷静，“逼琼霜死的事情……都是你们策划出来的？”
“不是策划！不要说得那么难听！”绛罗站了起来，大声辩解着，“这是族里的事情……难道要让我们死？我们为什么要死？如果那个女孩子能够完全蜕变，代替琼霜，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既然她没有，那她也只有死啊，既然她不应该存在……如果当时我们没有救她，她早就死了！多活的这几年要怎么算！”
“这么说你们还是功德无量的了！”
“我没有这么说过！”
绛罗大口喘着气，红色的眸子竟然泪水盈盈。缁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倒是松楼紧紧拉住了白三珀的衣角，不让他站起来。
“你们不要这样！”罂萝举着自己的小册子，看样子也快哭出来了。绛罗坐下来，“啪”地打开折扇，“呼呼”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