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错……你明白吗，族里要拿我开刀，我能如何？扔下妹妹逃掉，躲在什么棺材里，是我懦弱卑鄙没错……但是那个琼霜什么的事绝对算不到我的头上！”绛罗很快恢复了姿态，虽然脸色苍白，“因为我自私，所以我的妹妹琼霜代替我在下面被锁了一百年，受尽了折磨……她现在找上来是理所当然！但是那个女孩子的事，村子里供奉的神像虽然是我，但是真正享受香火的是琼霜！那个女孩子的事也是琼霜弄出来的。如果那个女孩子能够完全将血统转变过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可是这就是造化啊，弄出了这种变一半的事！想想她的眼睛吧！这种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当然会召来不祥……她能不死吗？你当时救不了她，我也救不了她！她只能死的，你又能够如何？”
“等等！”松楼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个琼霜是你的妹妹……她是来报仇的？就是说，村子里的琼霜本来能够代替她替你受罚……”
“不是代替……如果那个女孩子转化成功了，就能把她救出来……”
“但是那个琼霜虽然死了，你妹妹却在现在出来了，到这里来找你麻烦了啊！”松楼有些惊讶，这么说，她是怎么出来的？
“没错……我不知道，是不应该的，她应该还在下面的啊，明明失败了，”绛罗也陷入了沉思，“明明没有办法了……她是怎么出来的？还拿着……那个古镜。”
“总而言之，”白三珀冷静些了，开始发问，“是你陷害你的妹妹，让她替你受罚，而琼霜是你们为了让她脱困而制作的……工具？”
“现在问题不在那个琼霜那里，你客观一点啦，”松楼拉扯着他的衣袖，“那个琼霜死也已经死了……还是先说那个镜子的问题吧！那个镜子还在第五泾谷那儿没有动呢！”
“不是问题不问题！我有义务……”明明情绪不算激动，但他还是突然咳嗽了起来，一声比一声急促，“咳……我……咳咳……有义务……”
“先生！”缁兰连忙扶他，却摸到了一手血，“……先生！”
“什么……又咳出血了……啊……咳……”
明明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这种状况了，缁兰还以为，本来无药可治的顽疾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不治自愈。突然之间病发，缁兰更加手足无措，一个劲儿叫着“先生”，眼泪都掉了下来。
“咳……还好，又不是少见的事……不过确实……”
“怎么会？”绛罗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拉过缁兰沾了血的袖口，“不是已经……怎么会又突然咳血的？”
“什么……咳，什么意思？”白三珀用衣袖擦拭着嘴角的血迹，察觉到了她的神情，“说起来，的确已经很久没有……你知道什么？”
“你不应该再病发的，当时，当时琼霜就已经……”绛罗愣愣望着那一片殷红，不得已说出了实情，“当时那孩子就已经用了她最后的力量，帮你……你的病应该早已经好了啊……”
“琼霜？！”一时之间，白三珀也顾不得什么咳嗽不咳嗽，倏地站了起来，“咳……你说什么？琼霜那个时候……”
“她好歹也有我们一般的血统啊！虽然只有她死才能调动……那个孩子不傻！”绛罗咬着嘴唇，甩开他的手，“她怎么可能就那样去死……你才是傻的啊！她是为了你死的啊！不关我的事！谁会傻到为了你这种人……”
话说到这儿，绛罗住口了。空气也像是跟着凝固住了，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白三珀眼望着空气中的莫须有之物，看不出这是什么神情。
“是……吗，咳，我不知道……”
白三珀小声回答着，有些茫然。倒是缁兰回到了主题，急切地开口：“那、那既然是这样，先生现在为什么……是拿着镜子的琼霜的问题？那个镜子……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那个镜子……”绛罗低着头，柳眉蹙成了一个费解的弧度，“现在琼霜也走了……不明白她在打什么鬼主意，那个镜子，要是第五泾谷非用不可……”
“可是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啊。”松楼抖了抖耳朵，表示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儿。
“是啊……是这样没错。”
第五十九章 回首月明中（拾壹）
第五十九章回首月明中（拾壹） “这个镜子……求如姑娘你说，它真的能治好你吗……？”
第五泾谷拿着那个古镜，已经上下端详了一天。瑶碧蹙起眉来，接过镜子，用指尖缓缓描画那古老却又清晰的诡异图案，极其奇怪的，在触碰那细细雕琢的痕迹时，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灵力如清泉一般淌过心头，让她心中轻轻一动。
“这个东西……还是不用的好吧，第五公子，”瑶碧默默将镜子递回第五泾谷手里，摇摇头，“这不是好东西，我看有一股邪气。”
“邪气……可是虽然这样说，你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第五泾谷执拗地指向那株奄奄一息的兰花，“我还是想要试一试……不就是代价吗！小生不怕付出的！”
“不是这样，我懂的第五公子，只是，”瑶碧耐心地解释着，“如果这本来就是个纯粹的骗局呢？根本不能实现任何愿望，而且还要索要你的重要事物……是不行的，第五公子。”
“……是吗，”第五泾谷悻悻低下头，望着镜面上自己略显模糊的倒影，“如果真的能让你好起来……对了，以后不要再叫我‘第五公子’了，叫我‘泾谷’……可、可以吗？”
他大胆提出了称呼的更进一步改变，小心翼翼观察着瑶碧的反应，却见瑶碧只是一笑，点点头。第五泾谷大受鼓舞，忍不住露出微笑：“那、那小生以后就叫你……求如？”
一时之间，瑶碧再次失神了。
【“我知道你，你就是天天在上面飞来飞去的符禺。”
“哎……你认识我？那我可就惭愧了。不知道姑娘……”
“瑶碧。瑶花的瑶，碧玉的碧。”
“瑶花碧玉，真是好名字啊。你想要上去看看吗？”
“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都想要上去。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破例带你上去，因为师父一定会喜欢你的。”】
一定会喜欢……这段记忆稍微有点真实感了，瑶碧觉得自己已经离事实很近、很近。听见第五泾谷的“求如”二字，她忽然想纠正“叫我瑶碧”，但是最终她还是没有开口。即便已经到了这一步，她明白那个人是永远无法替代的，虽然始终记不起他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