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多好。陈野突然冒出这样贪心的想法。
他又不受控制地往下想,如果,祝梨这双眼睛,只看着他,多好。
祝梨已经再次跑回去玩了,陈野低下头切菜,长久熟练的刀工让他能三心二意地备菜,但这次他却失手切破了手指,血液颗粒一样渗出的时候,陈野冷漠地冲水处理,水声蔓延,盖过一声冷哼。
“真是,痴人说梦。”
*
宾城从那天之后进入漫长的降温期,雪一天一天下着,也一天一天的接近年关。
祝梨新兴了几天之后,也不想出去玩雪了,索性和陈野两个人窝在家里看电影。这里像是与世隔绝的一方土地,祝梨这么些天,竟一次都没觉得烦闷过。
她像是突然爱上了这种“过日子”一般的体验,乐此不疲地和陈野扮演着甜蜜的情侣。
一起去滑雪,一起去逛早市,还在网上搜着攻略,要和陈野一起去附近最大的商超置办年货。
祝梨对过年没什么特别的感情,现在都已经流行微信转账发红包,也不看春晚,不放炮了,没什么年味,她也不需要过年才休年假,很多年没回家过年,也没觉得有什么。
她对过年最后的印象还是很多年前,那时候她家里远没有这么有钱。那会也不懂事,总是每天傻乐,觉得过年有新衣服穿,有旺旺大礼包吃,吃完饺子还能喊着院里的朋友们出去放炮。
她在院里最大胆,家里存的二踢脚全让她给点了。一群年纪相仿的小孩围着她直鼓掌,给她捧得不知道东西南北的,又连连放了几个50响的大礼花。
把范清气得围着李贵芳告状,说她要把房子给烧了。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祝梨收回飘远的思绪,继续打量着今个穿什么衣服。还有一个星期就除夕了,祝梨打算着下午带着陈野去买年货。
她戴上了个白色针织手套,上面缀着几个彩色的毛球。她又从首饰盒里掏出几个夸张的戒指,戴在手套外面。陈野瞥了一眼,视线在上面多留了几分。
“勒不勒。”
祝梨满意地瞧了一眼富丽堂皇的十根手指,“你懂什么,这是时髦知不知道。”
她挑了个白色礼帽戴在头上,这才朝陈野伸手,“走吧。”
陈野会意,牵着她的手,还顺便给她围了个围巾。祝梨最近偶尔会赏赐陈野,和他手牵着手上街,晃悠晃悠着,又突然一把甩开,然后瞧着陈野瞬间失神的表情,笑的得意洋洋。
她喜欢玩这样的游戏。
但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祝梨竟然大发慈悲地由着陈野一直牵着。到了超市,祝梨拿出她做好的攻略,一件一件往购物车里扔着,陈野推着购物车跟在她身旁,看着她把购物车填满。
她净挑着自己爱吃的捡着,又想着过年的时候不一定愿意出门,往里扔了些耐放的食材和半成品。
最后走得时候,又看见门口摆着的大包的旺旺礼包,折回来拿了两包。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最盼着这个,等着拆里面的赠品,范清那时候已经上了初中,瞧着蹲在地上捣鼓赠品的祝梨,非常故弄玄虚地对她说了句,“买椟还珠知道什么意思不?”
祝梨个小学生,被这四字词语唬得一愣一愣的,抽了抽鼻子,老实回答,“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旺旺雪饼很好吃。
回到住处,祝梨就开始兴奋地拆礼包,从里面拆出几张贴纸和印章。陈野忙着把祝梨买的年货分类,把生鲜和需要冷藏的东西放进冰箱里。
祝梨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她甩着手里的贴纸,笑声闷在陈野背上。
“陈野,听过咕卡没。”
陈野手指在她的手背上扫了扫,被她抱着还不忘整理冰箱。“没有。”
祝梨罕见地没骂他土包子,十分热情的给他答疑解惑,“咕卡就是往一个东西上面粘贴纸。”
“等会我要咕你。”
日子就在他们两个没日没夜的荒废里过去了,很快就到了除夕夜,陈野从中午就开始包饺子,擀皮、剁馅儿、烧水。祝梨无聊得不行,围着他直转,陈野没办法,给她从面团上揪了一点让她玩去了。
忙活了一天,陈野分成两份,下一份,剩下那些冻进了冰箱里,明后天还能吃。
怕祝梨嫌脏,饺子里每包硬币,包了个金钱橘。
祝梨囫囵一口咬下去,嚼了嚼,“呦,这水饺还有橘子馅的呢。”
陈野端着碗,没作声。这样也挺好的,就保佑祝梨这样懵懂地活在福气的佑泽里。
相比之下,蒋为那边的气氛就没有那么好了,自从他知道祝梨带着陈野跑了之后,整天丧着个脸,除夕的日子也没亮堂几分。
孙泽沁再了解她儿子不过了,都不用问,就知道这指定是因为祝梨。
一问,果然也是如此。她活了大半辈子,就没有因为感情的事情烦恼过,她和蒋国明因利益结合,手握着蒋氏第二股权,和蒋国明心知肚明地各玩各的。
没想到蒋为倒是个情种。只不过,这情种不太聪明。
她喝着茶,慢悠悠开口,“祝梨可比你聪明多了,感情的事情嘛,谁都说不准,如果你只有感情作为筹码,那你永远别想让祝梨看你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