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霁闻言,想了想,认可段瑛娥的猜测,对这结果很满意,又抱着人哄了会儿,说:“快回去吧,等这次回家,我去向舅舅求情,解了你的禁足。”
说起禁足,段瑛娥心里的恨又冒上来,对魏王道:“你一定要做皇帝!”
要让贺长霆后悔,为了那个草包罚她。
···
因着永宁寺是皇家寺院,皇室中人经常来此吃斋小住,皇子亲王?们都有固定的厢房,晋王夫妇住的也是上次那间。
贺长霆虽只在这里睡过一个晚上,但次日醒转来的情景,历历在目。
段简璧显然也触景生情,记起了旧事,自进门来,脸色就一直冰冰冷冷,虽与晋王近在迟尺,不曾与他说一句话,也不曾抬眼对上他目光。
一个小小的厢房,竟让两人相见相对,却不相识。
厢房内布置简单,进门两侧各放一个半人高的小香几,正对门口处是一张坐榻,榻上一个四四方方的小茶案,这便是外间摆设,再往内走,绕过一扇屏风,放着一张卧榻,还有一些常见的起居用物如衣架、盆架类。
丫鬟们都在外面伺候,房内只夫妻二人。段简璧转过屏风,简单洗了脸,撤去发簪,坐下来通发。
她还完完整整穿着白日里的裙衫,未换成寝衣。
晋王坐在外间榻上,虽隔了屏风,她还是不想在他面前换衣裳。
贺长霆自也察觉了王妃的情绪,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干干地坐在外间榻上喝茶。
他在夏王灵前待了很久,本欲就这样熬过一晚,可是灵前不止有他,还有其他朝臣,他不走,别人也不好走,他可以不睡,但不能挡别人睡觉的路。
回到厢房来,她一眼没有看过他,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过。
他知道她在记恨什么事,当初在这间厢房,他责罚了她,她那日哭得伤心无助,央求他不要打符嬷嬷,但他没有心软。
她下药确实有错,可她那晚,必定也遭了罪,他却只顾着整肃家风,没留半点情面,而今想来,他也有不妥当之处。
他该耐心些,教导她知错就改,下不为例,而不是一味地震慑住她,叫她不敢再犯。
他不应该将治军的手段用在她身上。
他看向屏风内,见她还没有换成寝衣,还是方便见他的。
他起身,想过去跟她说会儿话,为他曾经的不妥当致歉,才走近屏风,尚未绕过去,听里头冷冰冰递出一句话:
“王爷不怕茶里有药么?”
贺长霆脚步一顿,下意识朝自己方才喝的茶看去。
怔了下,反应过来,屏风内的人在故意拿话刺他。
“王爷还是别处睡吧,免得又中了药,管不住自己。”
屏风内又冷冷清清递出一句话,用意也很明显,就是要赶他走,莫说卧榻了,这个屏风都不想叫他绕过去。
她恼到如此份儿上,贺长霆自也不会再留,转身大步出了厢房。
站在房门外,举目四望,只有几处日夜诵经的大殿亮着烛火,星星点点,寥落的很。
这几日寺中人多,没有空余的厢房,不在这处睡,他只能去供奉母后神主的大殿里,在后厢窝上几晚。
倒也不是不可,只是他还有些话未与她说,说完之后,剩下几日,他不会再过来。
又站了会儿,那些话还是想要说与她。回到府中,一个住玉泽院,一个住书房,更没机会说。
定下主意,贺长霆转身推门,发现就在他出来的这一会儿,门闩上了。
他心中有事,没留意身后动静,约莫听见房内有脚步声走近,竟是他前脚出门,她后脚就过来闩门了么?
他自然清楚他许下的承诺,自然清楚以二人现在的关系,不适合共居一室,他也没有想过要对她怎样,就算在厢房睡,也是她睡卧榻,他在外间坐榻,方才走近不过是要跟她说几句话,她竟防他至此?
贺长霆眉心蹙起,冷峭如山,手下用力往前一按,甚至没发出太大动静,将门扉卸了下来。
“谁?”段简璧刚躺去榻上,听到动静,裹着被子爬起来,望见门口处站着一人。
他不慌不忙安好门扉,没有掌灯,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外间榻上坐下。
段简璧认出那身形,没有说话,只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贺长霆没有朝屏风望过去,他甚至有些后悔摘了门扉闯进来,可方才想到她那般防他,心中总憋着一股气,手下一冲动,就摘了门扉。
他要让她知道,他果真有意做些什么,她根本防不住。
而他闯进来,也什么都不会做。
他只是要让她明白,她想错了他。
虽不知这有什么意义,可就是不想在她心中,是那么个无耻恶人。
“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进去。”外间坐榻上的男人幽幽喝着茶,说道。
段简璧裹着被子躺下,无心管他再做什么。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忆起旧事,在怪我。”
段简璧一言不发,闭着眼睛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