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官有别的事,圣上让臣前来为王妃娘娘诊脉。”那韩医官恭恭敬敬地说道。
贺长霆佯作思索了好一会儿,便要叫家奴送客,“王妃的病一直是张医官在看,本王只信得过他,你回吧。”
那韩医官受魏王所命来一探虚实,怎能无功而返,忙说:“殿下,臣奉圣上之命前来探望王妃娘娘,这般回去,知道的是殿下您不信任臣的医术,不知道的,还当臣是个无能庸医,连诊脉都诊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让臣以后还怎么当差?请殿□□谅臣!”
那医官说着便跪下来磕头,眼泪说来就来,涕泗横流,像是受了莫大委屈。
贺长霆皱起眉头,似乎对他此举很不喜,最后才勉为其难地答应,并说:“王妃身子不好,你待会儿轻些,不要吵到她。”
这才领着韩医官去了内寝,仍挂着帐幔,只叫丫鬟将王妃手臂伸出外面来。
韩医官诊了一会儿,又换另条手臂。
贺长霆并不催促,耐心等着他诊脉,待他诊完了才问:“王妃如何?”
韩医官没有诊出异常,只得如实说了段简璧病情。
贺长霆微微颔首,“张医官也是如此说,有劳韩医官。”
送走韩医官,贺长霆独自用过饭,叫来管家,让他把这几个月来的府中事务梳理一下,待王妃醒来一并向她回禀。
“但也不要让她操劳太多,可明白?”贺长霆说。
管家自是明白晋王的意思,这是要让王妃娘娘既有当家做主的存在感,又不能把人累着。
“小人明白。”管家说道。
段简璧醒来时贺长霆已经不在府中了,他一向都是如此勤勉,她早已习惯了。
只是今天父皇派的医官要来给她诊脉,万一那医官有心试探,还需小心应对,若晋王在,她想那医官多少会有些顾忌。
“娘娘,管家在堂中候着您呢,说是这几个月来府中的账务请您过目,好像还有王爷交代的事情,也要向您禀报。”红炉说。
“让管家先忙别的事吧,等医官诊过脉再说。”段简璧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
红炉忙道:“娘娘,医官已经来过了,您忘了么?”
“来过了?”段简璧着实没有一点印象。
红炉点头:“上午来的,王爷也在。”
段简璧如释重负,既然当时晋王在,那医官也已走了,想来是没看出异常。
“叫管家进来吧。”
管家很快进来了,先是把近来王府的收支往来禀报了一遍,将账册递上,说:“娘娘,您看看可有不妥之处。”
以前晋王便吩咐过这些,管家也不是第一次把王府的总账拿给她看,只是段简璧以前多有顾虑,并不用心,粗粗一看便还给管家,这次仍然不想多费心思,可看到修葺玉泽院的费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仅修葺玉泽院所费,几乎抵得上过去一年王府花销的两倍。
贺长霆是那么节俭的一个人……
段简璧仔细地看起账目来,不一会儿便发现了好几处显而易见的错误。
“小人疏忽,这就叫人改去。”管家做出一副自惭形秽的神色,好似那些错误真是他不小心犯下的,而非故意给王妃找事。
“不急,待我看完了,一并修改。”段简璧看的越发认真,很快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又新买了两个女婢?”
“正是,您院里伺候的奴婢都送走了,确实人手少了些。”
段简璧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段家带过来的丫鬟一个都不剩了。
“碧蕊呢?”她问。
管家回道:“被送回段家了。”
段简璧出事之后,段瑛娥曾派人悄悄约见过碧蕊,被贺长霆识破,他便命管家审一审其中细节,审出许多前尘旧事,念在碧蕊虽有私心但并未犯下大错,贺长霆没有深究,只叫管家寻个借口把人送回段家。
段简璧没再多问,低头继续看账目。
以前贺长霆偶尔还会看看这些账目,王府上下肯定会尽心尽力不敢出错,现如今,晋王直言把后宅所有事务交与她管,再不干涉,若因她的不尽心,给王府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她心里会很愧疚。
“以前的账目也都拿出来,我再看看吧。”段简璧又找出几处错误后,不禁对之前的账目也生了疑心。
管家自然满口答应,很快拿来以前的账目,又劝说:“王妃娘娘,王爷特意交待,莫叫累着您,您慢慢看,千万别劳累。”
“嗯。”段简璧浅浅应了声,全神贯注地看起账本来。
这一看,便是连着三日,直到红炉来禀,说是碧蕊有急事要见她。
碧蕊进去没多久,段简璧就随她匆匆离了王府,往永宁寺去了。
原是碧蕊来传话,说是段瑛娥知晓当年林家获罪真相,要她前去相见,且只肯见她一个人。
“阿妹,没想到,你竟真来了。”段瑛娥虽已禁足永宁寺半月有余,但因段贵妃和魏王多有照顾,她的日子过的并不差,见段简璧来的这样快,得意的神色里又透出几分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