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只听得目瞪口呆,什么神力、神眼,那是他的小堂弟啊,在这些人的嘴里,倒成了一个神仙了。
不过也奇怪,他那个小堂弟就是一个小书呆子,整日里钻研书里的学问,什么时候会挖井的?
莫非是书上看来的?
“县太爷还告诉我们做曲辕犁,耕起地来又快又轻省,有了这犁,许多人家都买了荒地,明年再不要担心没粮食吃。”
农夫珍惜地摸着曲辕犁,说完忽然发现这群人,包括那位领头的贵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他,不觉害怕起来。
他说错什么话了?
青年眼光发愣:“你是说,这犁是你们县太爷做出来的?”
“是啊,是我们县太爷做出来的。”
他堂弟什么时候还会做犁了?
挖井、做犁,这怎么越听越不像是他堂弟呢?莫非他们走错地了?
“你们这里是平阳县吧?”青年确认。
“是啊。”
青年深吸一口气,莫非是这段时间出了什么变故,堂弟没做平阳县的知县了?或者是调任到了别的县?
从他堂弟往澧州捎信,到他们接到信,再到他带着车队走到这里,足有二十来天,这中间有什么变故而他们没收到消息是很有可能的。
“你们知县姓甚名谁?”
农夫挺起胸膛:“我们知县姓谢,出自谢家。谢家知道吗?顶级的世家,我们县太爷是大大的贵人。”
没错,是他堂弟,青年顿时心情复杂,感慨、高兴、诅丧……
想不到堂弟有这样大的本事,在家里没看出来啊?
小堂弟喜爱读书,而他是个看到书就头疼的,两个人志趣不投,很少在一起相处,但到底都是出自一家,堂弟到地方上做官做出这样一番成绩,如此受百姓拥戴,他为堂弟感到高兴。
可是这样一来,他打算把这犁的技术带回家让他爹刮目相看的计划就行不通了。
别人的功劳他可以抢,但自家堂弟的功劳他不能抢。
农夫还在说他们县太爷的好。
“县太爷还做了耧车,已经试用过了,一天可以播种几十亩地。那耧车可神奇了,一边播种,一边播种后就把土盖上了,同时做两件事!等九月底我们种小麦的时候,就可以用耧车播种,一架耧车只要三个人,一个牵牛一个拉车一个扶着耧把,在田里走过一遍,种子就播好啦,都不用人动手。”
听着是不亚于曲辕犁的神器,众人都被吸引,围拢过来,目光炯炯地瞧着农夫们。
农夫们越说越是兴奋,“县太爷还教我们堆肥,堆肥可讲究啦,先在底层铺上一层草和树叶,防止……养分流失,再堆上一层秸秆和枝叶杂草,然后撒上粪尿,加速堆肥的……分解。”
他们说得有点磕绊,时不时地互相补充几句,还是坚持说了下去,“一层层地堆好,每隔七天翻一次,如果过干,就要浇一些水,这样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就能够作为肥料给庄稼施肥啦。”
“施过肥的地地力足够,我们以后一年都可以种两季庄稼。”
“县太爷还教我们做杀虫剂,按时喷洒,庄稼上的害虫就死啦。”
众人听得眼光发直,这说的要是真的,他们的小少爷可就立下天大的功劳了。
青年神色恍惚,小堂弟从没种过地,这些应该都是从书里学来的,他爹常年喊着他读书,原来书里有这么多好用的学问。
只是他不免又疑惑,这样好的东西只要有人在书里看到,早就应该拿出来了,可是在此之前,曲辕犁、耧车、堆肥、杀虫剂这些从未听人说过、用过。
难不成这些书里的学问只他堂弟一人看到了?
青年满腹疑虑,上车后都在想着这些事,听着众人热热闹闹地议论,一向最爱凑热闹的他却没有加入。
那些农夫口中的县太爷听起来是那样的陌生,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堂弟,看看堂弟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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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里,谢亦云正交代夏主簿:“我们规定的各项制度让人抄下来,贴在县城各处,还要派人下到各村,把这些制度告诉村民。”
想起村民大多不识字,又道,“把制度念给他们听,让他们知晓。”
夏主簿苦着脸:“所有识字的都分派了任务,不是抄文书就是下村,但还是很多村子里实在找不到人去。”
谢亦云叹气,这个时代识字的人太少了,办起事来真不方便。
她想开学堂了,培养自己的人才。
忽然一个衙役跑进来:“县太爷,来了两个人,中间有一个说是您的堂兄。”
谢亦云大喜,这是堂兄给她送人来了,连忙迎了出去。
第51章
谢亦云走到县衙门口, 迎面撞上一个青年笑呵呵地唤他:“七弟。”
从原身的记忆里谢亦云知道,这青年是她二伯的次子,名叫谢亦风, 在堂兄弟里行四,而她是堂兄弟里最小的一个,行七。
谢亦风的身后跟着一个护卫, 就是来平阳县的路上给他驾车的那个武者, 姓韩, 见到谢亦云, 抱拳行礼:“七少爷。”
谢亦云抢步上前, 亲热地迎着他们:“四哥来的好,我一直盼着你来。四哥路上可顺利?没遇着盗匪吧?四哥辛苦了, 过会儿小弟为你接风洗尘……韩护卫, 你也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