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迷茫的夜雨中抬头看他英俊的下颚，像是弱水城她将自己许给他一样的感觉，道：“不久我
就要忘记你，你只消记得我多恨你就好，就算忘记你，我心底肯定也是恨你的。”
他怔了一下，又听她道：“你打碎了我所有的梦，我曾以为努力爱你努力活着就可以和你在一
起，但是你太残忍了，我无法再相信你，你抛弃所有去做你认为对的事，然后成了一个杀人不眨
眼的恶魔，你强要我，我如何不会恨你呢？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你和了白没法比，他永
远也不会有你的残忍，你就更不可能有他半分好了。所以你死心吧，我们再不想欠，从此殊途，
恩断义绝。”
他被雨水冲刷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怔怔看着她，霄云看了一眼他无力下垂的左臂然后拼命逃开，
仿佛那是个牢笼是一场瘟疫，再不躲便必死无疑。
苍耳心痛到极点，俯身剧烈喘息，想要去平复自己的伤痛。
我为你一夜花白头发，我为你放弃左手成了残废，我追逐你大半个北茫只想寻你的气息，我自私
地杀死那些卑微的生灵是为了你……在你眼中我终究是那么不堪入目，卑鄙下作，别人的半分
好都抵不上。
苍耳想过，无论她如何选择，是和他在一起还是和了白走，他都决然不会杀她，他相信自己就算
没有金墨也可以得胜，他如珍宝将她放在心上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最后还是在自己的守护方式
下将那个珍宝无意间亲手打碎。苍耳作为一介妖族的王，他已经收服这片大陆上几乎所有的妖
族，这几日他日夜奔走杀戮，总是在见她之前将身上的血腥气洗净，然后假装淡然去看望她，他
看见她的孤独，一个人面对那一切的恐惧和假装坚强，也听过她梦中的低语，出现最多的是那个
人的名字，偶尔听见她唤自己也会狂喜，最后发现原来她唤自己的时候都是面带憎恨的。于是他
心情一下跌落谷底。
如何能再爬上云端，看旖旎山河，青山隐隐水迢迢。
他做他能做的，还是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就如了白所看到的，霄云心内满目疮痍，一派废墟。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没有改过的机会。
于是他放任了自己的错误，即使想改，也不可能，不如接受它，看着它日日夜夜，心痛神伤，然
后老死。
帝都的夜雨越下越大，冰冷绝望弥漫在死寂的宫殿中。
那女子身影已经消失在空荡荡的皇宫里，奔向一场死亡之战。
欲去又依依 二
那日三王爷寿辰，列坐的有国师和他的好友泣忍、被囚禁的公主夫妇，三王爷的兄长瑞德王爷和
明辰王爷，以及一干京城里的高官，甚至还有外国使臣也在座与长相姣好的女侍调笑。
霄云是被慕容言买下当做礼物送给三王爷的，她跟着慕容言和长公主进了王爷府，艳丽的容颜一
下惊呆了在场众人，大家对这位前提督的千金自是知晓，帝都想买她一夜的人挤破了脑袋也不定
能看上她一眼，今日竟被驸马爷买下送给三王爷，大家正在对她品头论足，话语间的不屑和侮辱
比比皆是，驸马爷送个人给三王爷还真是叫他们无限遐想，如今三王爷在幕后当政权倾天下，公
主府的人自然被软禁，大家都不知驸马爷这一出唱的是什么，对他又是怀疑又是鄙夷。
身着暗黄华服的慕容言言笑晏晏拉着长公主的手领着霄云和一干奴婢进了正堂，在那里，已有很
多人围着三王爷敬酒祝词，神色微醺的三王爷抬眼看见进来的慕容言和他身后的女子，对正在说
话的国师道：“国师天资过人，定能保佑我北茫祥瑞安康，民生和睦，本王先去迎接公主，您且
喝着，失敬失敬。”他朝一身道士打扮的国师拱拱手从众人中出来看着自己的侄女，笑道：“婉
君今日来得迟了，我们这干老头子先喝上了，你可要你的驸马爷陪你喝几杯，这边坐。”他一眼
都不看慕容言身后的秋心，让那浓妆艳抹的女子有些怀疑他到底人不认识秋心。
驸马和公主上座，秋心立在一旁侍奉茶水，慕容言瞟了她一眼，秋心装作没看到低头忙着，众人
谈笑好不热闹，忽闻管家来报卡密苍家来人恭贺王爷大寿，人已往正堂走了。
三王爷微微变了脸色，卡密苍家从来都神龙见首不见尾，虽然他们几乎垄断了北茫所有商业链
条，财可敌国，却从不公开露面，今日虽然请了他们却从未抱过他们会来的想法，上次国君诞
辰，他们也没给过面子。
正在他深虑中一人从外步入大殿，三王爷一眼瞅见他紫服华贵，器宇轩昂风度翩翩，长发松松挽
起却是早生华发，面容俊朗冷酷不可逼视。
苍耳朝他拱手，随下人的安排坐在右中的位置，正斜斜对着慕容言以及他身后那红裙女子。
霄云抬眼冷冷与他对视，二人似是从不相识皆不打招呼。
三王爷见苍家少主非凡人，向国师递了个眼色，长须白髯的国师以手摇扇，看着苍耳眼中有莫名
地笑意。
国师身边坐着的泣忍也是注意到这苍耳，心想他来凑什么热闹这下当真是热闹了，并没发觉身边
那个驸马爷带来的舞技有何异常。
热闹很久大家方才坐定，午宴也摆上，女侍们身子窈窕面带笑容将美味珍馐端上，霄云见三爷笑
意满满，众人端起酒杯向三爷祝贺，说着些套话，三爷的眼睛在殿内巡视一周，流水不惊瞟过她
身上，让她触电般惊诧。
那种眼神、是征服和炫耀。
霄云慌忙低下头去给慕容言斟酒。
慕容言却站起身走到三王爷面前作揖道：“婉君公主趁王爷大寿之际，特送上美姬一名，愿服侍
王爷左右，祝王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三爷满意地笑了，盯着秋心道：“那就请公主的舞姬为本王舞一曲，今日大家高兴，早就听过连
提督的女儿如何美妙动人，倾国倾城，很多人万两黄金挤破脑袋都见不着秋心姑娘一面，今日本
王诞辰，倒是给众位献这个花了，如何？”
秋心已施施然走至众人中央匍匐跪地，柔声道：“婢子不知王爷要看哪支舞？”
他想了想，眸子一转道：“梨落舞，美人可知？”
“这是当然，那婢子献丑了。”
众人见一众击乐者伴舞者吹箫弹奏者皆是上前，乐声邈邈，如上九霄云彩，却是叹梨花仙子流落
凡尘为世间情所伤，此曲凄艳婉转，道不尽心中事，说不尽腹中情。
她随着乐师的曲子缓缓起舞，一袭红衣如火，周身几个伴舞白裙舞姬皆是不比她毫分。
众人中唯有那女子桀骜不驯又超然出尘，她舞姿美妙，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绝丽。或悠悠然转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