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得焦头烂额,她焦躁地挠着脸,暂时放弃。
然后转身去跟他说会儿话,这才又能心情好一点继续学习。
第二天早上又要六点多早起,乘坐地铁返回学校,上早上八点钟的课。
作息跟高中没有什么区别,又困又头疼,累得连多余的时间打扮一下都没有,头发匆匆扎个低马尾就出门。
这些其实全都看在他的眼里,只是她觉得再累都是她心甘情愿。
但是抑郁的人,有着很强烈的不配得感,深信自己不配拥有这一切,所有美好的一切,那时候她并不了解。
他本就压抑的自卑,也在病症下更加强烈。
他渐渐愿意配合一点,有时候会为了她起来倒杯水。
然后不再躺着,坐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听着那些让她焦头烂额的课,只是他不会思考,也仅仅是陪着她而已。
他试着吃下更多的饭。
试着自己做一些简单的事,减少对她的麻烦。
还会试着用语言跟她交流,说一些简单的对话,不再总用点头和摇头来进行。
看着他这样,她以为他是在慢慢好起来。
直到那年冬天快要结束,她依然是在放学后乘坐上去他家的地铁上。
但她日复一日的疲倦实在是太困了,那天的课又是上得焦头烂额,一下午都在实验室里调电路,忙得眼冒金星。
所以疲倦的脑袋竟然是地铁上不小心睡着,坐到了终点站。
因此她又不得不重新坐返程的地铁回来。
冬天的天色黑得太早了,北城的冬天冷起来凛冽,冬夜像漆黑的窟窿,沉重地压下来,寒风吹得人都在路上飘摇。
他租住的那个老旧小区巷口的灯,在这样凛冽的风里,本就像行将就木的老人,吹上几天就灭了。
于是那一整条老旧狭窄的巷子,漆黑又寒冷。
她望着那条漆黑仿佛没有尽头的窄巷,害怕得不跟往前走一步。
在那个瞬间,她想过,如果还能像从前该多好,这样黑的路,他早就在外面接自己。
可是她拿出了手机,没有打电话,而是打开了手机上的照明灯,扶着墙壁一小步一小步地往里面走。
寒风吹得手指冻得通红,但她怕得不行,忍着冷风握着手机。
每一步都在恐惧中摸索着,小心地往前走。
从前一起排练的时候,连从后台走上舞台那么一段狭窄昏暗的楼梯,都胆战心惊走在他的搀扶下,胆子小得战战兢兢,偏要说自己总有一天会长大保护他的话。
可是那天的话还没说完,还是林嘉远保护了她,他推开她挡住了坠落下来的吊灯,鲜血流落满地。
而现在,她再害怕也只能依靠自己。
也要保护他。
所以她要坚强,要成长,不能再当爱哭又没用的小孩子。
这一段漫长又漆黑的路,总算安全到了头,楼道里的灯亮着,她如死里逃生般跑进楼道,搓了搓冻僵的手,拿出钥匙开了门。
意外的是,那天林嘉远没有躺着,而是静静坐在床头。
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他的目光朝门看过来,所以她一进来就看到林嘉远坐在那里,像在等自己。
刚才的恐惧和害怕一下就散了,她连忙朝他跑过来,伸手抱住他。
只是才碰到他的体温,委屈全都漫了出来。
她忍着哭声,不想让他知道,不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但是他问,“今天,很晚。”
她咬着唇在忍自己的眼泪,所以没有说话,会被他听见。
但她不说话,他也能感觉到不对劲。
“弥弥。”
他叫她。
“我坐过站了。”她只好开口,“重新坐回来耽误了一点时间。”
果然,她一说话就暴露了自己在哭。
他沉默了下去,然后缓缓地抬起手,去摸她的脸。
她先一步放开他坐起来,去拿床头的抽纸,自己把眼泪全都擦掉。
然后对着他笑,“没事,就是今天的课太难了,很快就要期末考试了,愁得难受。”
她不知道他信没信,他只是没精力去思考和反应,但始终都是林嘉远。
但她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擦掉了眼泪就去衣柜找换洗的衣服,“外面太冷了,手都冻僵了,洗个热水澡。”
她收拾好了洗澡的东西,这才回来牵他,“快点,洗完我还要复习。”
他碰到了她冻得几乎僵硬的手。
她的手平时都没有这么冷,今天由于灯坏了,一路都要拿着手机照明,手在寒风里冻得没有温度。
他感觉到了不一样,但是有限的思考能力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热水放下来,他才迟缓地问:“手好冷。”
她把泡泡糊满他的头发,借着浴室的水声糊弄过去,“当然冷,今天降温了。”
他没再说话,但她大概也知道他也许没有信。
那天是周末了,所以她带了周末两天的书回来,但她吹了冷风病倒了。
到北城后,也就感冒过一次,流了几天鼻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