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跟在沈既白的身后。
门是锁上的,在这个各班教室仍然在用着传统门锁的老校里,这栋洋楼居然已经安装上了密码锁。
沈既白并不避讳, 直截了当摁了密码,但是她向来对数字的敏感度很差, 即使是当着她的面念一遍她也记不住,所以从小到大没少在这方面被损友们糊弄。
门锁滴滴一声开了,沈既白没说话,等她进来后又将门关上。
她从门外经过很多次, 这是第一次进到里面。
听着门锁在身后再次合上的声音,她问道:“你刚刚也不怕我看见密码吗?”
沈既白眼皮都没抬一下, 沿着小路向里面走, 很平静地说了一句:“你记得住?”
从小被认识的人嘲笑这一点也就算了,怎么连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同学都能精准踩到她的雷点。
她跟在沈既白的身后,嘴硬道:“当然记得住。”
反正沈既白跟她也不熟, 还不是随便她怎么说。
结果沈既白的反应并不买账,他嘴角一扯就是一声嗤笑。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显然, 对她那点可笑的嘴硬并不相信,连揭穿都懒得费功夫。
但是她没再继续嘴硬,庭院进去后就是上楼的楼梯, 本来就不算很好的心情,提不起什么精神,在忽然狭窄下来的空间里也不由收敛了。
因为逼仄的楼道能将一切感官放大,所有的听觉、视觉, 都会在狭窄的空间里一毫一厘地传递给在场的所有人。
包括脚步、呼吸、心跳。
而在场唯一的能听到这一切的人跟她并不算熟悉,再加上她现在也不在状态, 不像平常那样能提起精神。
楼梯上去,走廊的光线映了进来,视野一下子又变亮了,高大的银杏树耸立到了二楼的走廊上,金黄的叶片也落在了走廊里。
他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她在门口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不过沈既白进去后也没有要招呼她的意思,他进去后进朝房间里面走了进去,她在门口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她在门口看着走廊外的银杏树打发时间,银杏树已经高过二楼的走廊,树荫向下,不时有片片银杏叶飘落。
几分钟后,沈既白在里面叫她。
她回头,沈既白的身影已经又出现在门口可以看见的地方,他手里拿了几件衣服,丢到沙发上。
他走了出来,侧了侧头示意她,“进去找件喜欢的换上。”
她还有些发怔,她扭头四周看了一圈。
安静的走廊和院落,只有缓缓飘落的银杏叶,静得仿佛能听到风穿过树叶间的声音,她小声问道:“这里是谁住的啊?”
他向后懒懒倚着墙,眼皮向下瞥向她,“你不知道啊?”
她连连摇头。
她怎么会知道。
他眼睫低下,带了点笑,“不知道你还往这儿来。”
“这里又没有写着禁止靠近,而且你不也是来了吗。”
“行啊,要是被人抓着了,我就说是你带我来的。”
他懒洋洋地笑,话也说得没多认真。
“?”她瞪大眼睛,指了指门,“你别瞎说,我只在外面的凳子上坐着,这里可是你带我来的。”
他低笑一声便收起来,倒是不再逗她玩了,“进去换衣服吧。”
经此一岔,她不像刚刚那样有顾虑的就进去了,反手将门关上,忽然封闭的空间将外面的光线和落叶都隔绝在外。
气息里的陌生感拥挤进了呼吸,才让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问沈既白这是谁住的地方,竟然也被他两三句话就岔开了,她竟然还是对这里一无所知,反而无所顾忌就进来了。
不过想到听同学们讲的那些有关他家世神秘的八卦,不会都是真的吧。
她拿起沈既白放在沙发上的几件衣服,有衬衣有T恤,但是相比起她的身量,显然都是男款。
几分钟后,她有一点别扭地换好。
因为每件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显得宽大,无论是袖子还是下摆都长出一大截,领口也露出了锁骨。
她把袖子挽短了一点,又把T恤的衣摆塞进裙子里,衬衣穿在外面宽大得完全可以当做外套。
但是身量终归不对,每一件衣服都宽宽松松地笼罩着身体,只露出了膝盖上的半截百褶裙裙摆。
很像流行的男友风。
衣服也都是黑色,这样深沉犀利的颜色很少在她的身上看见,所以笼罩在她的身上格外违和,压在半截颜色粉嫩的裙摆上,一眼看过去就感觉得到是穿了别人的衣服,带着不属于她的印记。
不过衣服质量很好,跟那条粗制滥造的裙子相比,贴在皮肤上都像是能呼吸了一样。
这一切的感官都是陌生的。
她换完了衣服推开门,从走廊迎面进来的风吹进领口,拂过锁骨处宽松空荡的皮肤,那种不适应的别扭感又出现了。
所以她连开门的动作都放得格外轻。
探出头后看到沈既白没有站在她进去之前站的门口,他背对着她,在走廊边看着外面,她这才慢慢从里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