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我主题餐厅的生意排到下个月了。”她把他吵醒就是迫不及待说这事。
“殷总真厉害。”他夸她,嗓音沙沙的。
殷松梦手背拍拍他胸口:“等我见了校董,把幼儿园的马术体验活动包下来,业务就更多啦。”
校董是蒋溯的关系帮她搭的桥,约好今天下午见面。
她在他怀里雄赳赳的。
蒋溯帮她把头发丝别在耳后:“这么开心么?”
他的手护具拆了,功能恢复如初,唯独绕着腕口留下道细绳似的疤痕,极其醒目的殷红。
“嗯!”殷松梦重重点头,拇指摩挲那道凸起的疤,“又降温了,手还疼不疼?”
手骨虽愈合,但入冬以来气温骤降,寒气仿佛从那圈渗进骨头缝里,阴阴地抽痛,像卷了条甩不开的蛇腹,医生说这后遗症要伴随他一辈子了。
蒋溯摇头,说不疼。
可近来殷松梦总能观察到他圈着手腕轻按。
正欲说什么,被蒋溯仰起脖颈细细啄吻给打断,他身上睡衣料子微微打褶,晨色昏蒙,眸色也朦胧:“昨天很忙?”
“对啊。”殷松梦立马细数一遍,昨天牧场有多忙,业务刚起步,难免生疏,这半月也总算步入正轨。
蒋溯回应着,手臂拢紧她,闷闷“嗯”了声,没提梗在心头,自己被挂电话的事。
“我该起床了,上午还得去学校见班长们呢。”昨天暂时敲定毕业聚餐的日子,她今天要去见面,把订金收好,也当面和客户联络联络感情,以免反悔。
殷松梦的时间像一颗雨滴砸在荷叶上,四处溜走。
最后汇集回来一丝丝,留给原地的蒋溯。
蒋溯很多时候闷恹恹的,听她分享白天的琐事,偶尔搭茬夸她,更多时候一句话也不说,只一味紧拢她。
直到两班毕业散伙饭那天,临出发时,她心爱的那副耳环缺了枚,想着应该是上次做/爱落在书房哪角落了,她去翻找,翻出叠自己的照片。
见校董的、在大巴车窗旁的、在牧场的、独处的、一帮朋友客户的……
照片左手捻右手,刷刷的,一张张,速度愈发快,她质问:“你让人跟踪我?”
“绑架案的主谋出狱了,我不放心。”蒋溯一时驻在门口。
曾绑过蒋长庚的一任情妇,最终被判处二十年监/禁,前阵子服刑结束。
“什么时候?”她问。
蒋溯:“我打你电话没接的那天。”
他也不解。
为什么偏偏用这个前缀来形容。
大概从那天起,心底起了道沟壑,填也填不满。
殷松梦搓开照片,日期对得上。
满腔愠恼慢慢消解,把那叠照片随手塞回去,继续找耳环,边嘟囔:“你让人跟我,也事先和我商量讷。”
还是蒋溯在沙发角落先找见,递给蹲地上的她。
珍珠耳环躺在他手心,安安静静。
她劈手夺过,戴上后站起身:“不准再让人跟拍我!我自己会多注意的,有什么异象及时跟你说,再说,现在的治安哪能和二十年前相比,你这太夸张了吧。”
蒋溯眼眸深晦,答应了她。
殷松梦痴黠参半的,这事一阵风吹过,她便释怀了,和蒋溯成双出现在聚会。
第52章
两个毕业班的人各占餐厅楼上楼下一层, 鲜花团簇,横幅高挂,中式大圆桌, 在热闹中诉说别离。
“你们1班在三楼,去吧。”殷松梦站在楼道阶沿下同他告别, 一个转身, 一阵风从他怀里溜走。
他攥住她:“殷松梦。”
她回头,眸里微惑等他下文。
“照片的事,抱歉。”他说。
那日晚归得知主谋出狱,让阿昆暗地跟踪保护她, 出于她安危考虑, 貌似勉强说得过去。
可拍回来的那叠照片, 毫无道理。他却独自在孤光朦胧的书房, 详览过多遍。
他烦透了,殷松梦怎么可以有那么多事令她开心, 他不仅要提防敏因, 甚至要提防她身边那些男的。
深夜他总是旁敲侧击,白天和谁见了面, 倘若她的说法和照片不一致,他大概会当场失控。
可殷松梦总是坦荡得令他心虚, 她从来不瞒他,甚至眉飞色舞同他分享一切。
他曾在敏因面前说殷松梦是人不是物品,但这种行为, 想把她独占的想法一天天发酵, 他又把她当成了什么?
门口有女生在喊她, 说是四驱车教练忙不过来,要她去一趟。
“我原谅你。”
说完, 离去的背影恣意明快。
蒋溯有一瞬间固执地觉得,她的原谅是没工夫计较。
四驱车项目起点是一块轮胎砌成的场地,沿窄路驱进牧地旁边的树林,有教练带队,林里辟出一条专门路线,全程大概七公里,项目极其受欢迎。
餐厅三楼,能将绿林下边的热闹尽揽眼底。
起点处五彩斑斓的轮胎,绵延在冬日里光秃秃的草地上,殷松梦小跑着朝那去。
出发前会有平地教习训练,毕业班聚会人多,殷松梦过去是机车迷,教练证也考过,因此忙不过来会去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