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抓住的那个少年顿时哀嚎了一声。
到底有混沌之气的加成,这点法术也许在仙君遍地走的仙界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在凡间,足以对付这些刚刚入道的凡人。
姜真抓住他手中的长矛,抵在他脖子间,另一个追来的士兵见状不由得犹豫起来。
“别喊了!安静点。”
姜真皱着眉:“我犯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有我的画像?”
那士兵警惕地看着她:“我怎么知道……这是通缉要犯的画像,都是上面发下来的,每座主城和衙门都有,每层通关都要核验,你能安然无事走到京城外,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姜真听了,心里骤然一怔。
照他这个说法,大燕每个城池内可能都张贴了她这个“犯人”的通缉画像。
——还好她从天隙跳下之后,正正巧落在京畿郊区,落在这个村子里,没有多少人看见。
“你别挣扎了。”
那士兵壮着胆子说道:“南军归营,此刻都在附近,就算你能打得过我们,也打不过我们将军。”
姜真手顿了顿:“你们将军,现在是谁来着?”
“是……”
马蹄疾驰,一声啼鸣,直接破风而来,打断了这人想说的话。
黑色的影子疾驰而下,冲到他们面前,马背上的男人俯身抓过她衣领,凌空把她拉了起来。
姜真没想过真的杀了这两人,不得不松开手。
来人抓着她衣领,像抓着只小鸡,竟然是刚刚那个男人杀了回来。
一定是刚刚那两人的喊叫声被他听见了。
那人提住缰绳,声音冷淡:“怎么回事?”
那士兵露出得救般的眼神:“将军,她、她是皇上亲自颁下的那个通缉犯啊。”
那人手一僵,缓缓转过头看她。
姜真被他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提溜着放在马背上。
这马太高,姜真总感觉滑溜溜的,像是要从马背上滑下去似的,下巴被他捏着抬起来,注意力却全在脚下。
男人盯了她脸许久,像是要看清她脸上的每一处细节,捉着她下巴的指尖用力到微微发白,居然什么都没说,扭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回营。”
那两个士兵得了令,忙起身告辞。
姜真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发现男人已经背过身,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垂下的纱幔里,乌黑的头发一直落到她手边,带着些微微的卷簇。
身下的黑马不耐烦地喷气,马蹄在地上轻踏。
姜真突然平静下来:“将军?”
男人握着缰绳,没有回应。
“其实我是被冤枉的。”
姜真声音轻柔,咬着长音:“——将军大人。”
男人侧过一点头,神情在帷幕下什么也看不清:“现在城中都是你的通缉画像,你去牢里解释。”
“哦。”姜真隐隐猜出了他是谁,语气便没有之前急切了。
之前他裹得那样严实,她一时竟没有认出来。
见到故人,她心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反倒生了些许轻松之意:“听他们说,这是皇帝亲自下的通缉,那我是不是该和皇帝本人解释?”
那人听了,轻笑了一声:“只是和画像长得相似而已,我还要再仔细确认一番呢?”
“将军。”姜真叹了口气:“这世上哪有人会主动冒充犯人的。”
男人充耳不闻:“你来自哪里,籍贯何处?”
姜真想了想:“我就来自山下这个村,土生土长,从未出过村。”
“……”男人静默不语。
马背上颠簸得厉害,姜真俯身抓在马鞍上,微微倾身:“不知将军能否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被关在棺材里,醒来便是这样了。”
男人驰骋缰绳,回过头来看她,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她侧着头看他,眼睛亮兮兮的,两边垂下的辫子不知道是谁给她编的,随着颠簸跳来跳去,他知道她不擅长这些手艺,只会将头发随便挽起。
“你的辫子,谁给你编的?”他开口时,惊觉自己的声音太干涩,沙哑得几乎听不出来原来的音色。
但也没关系,反正看她的模样,似乎没认出来他是谁,又可能已经不记得他了。
“……家里的姐姐。”
姜真疑惑,强调刚刚的问题:“将军,这寺里的妖魔,不会再害人了吗?”
男人将头转回去,淡淡道:“都死了。”
慧通肯定没有死。
姜真很确信这点,但他态度不明,她没有全盘托出来。
“那些村子里的人,在我进棺材之前,还给我穿了一件嫁衣。”姜真问道:“如果只是单纯的妖魔食人,没必要多此一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