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摊子多,卖得小玩意也多,胭脂水粉,手镯玉钗,都是姑娘家喜爱的。
孟采步履缓慢,水盈盈地眸子一路看过去,兴致高昂。
忽然一声巨雷响,吓得她一哆嗦,手中的油饼差点掉了。她望望天,真要下雨了。
“咱们回吧,要下雨了。”
“行。”反正张阿树是听她的。
街市的人被雷声惊醒,一个二个的匆匆离去,喧闹地街市一下空荡许多。
此时,有些人就特别显眼,显眼的让人一眼就瞧见。
孟采不经意间回眸一瞥,就看见月白衣袍晃她的眼,轮廓分明的侧脸一如往昔的清隽,悠然一笑,目光温和。他捏着一枚玉簪,瞧了两眼又放下,和身旁人说着什么。举止神态都是她熟悉的。
她的身子顿住,微微颤抖,油饼一下掉在地上,无暇顾及。杏眸氤氲闪着光,晕着的水汽沾湿了眼睫,眼前朦胧。
但眼中清晰映着他颀长的身影,孟采喜极而泣,心跳剧烈,慌忙小跑过去。
“孟冬,是孟冬。”
她的步子凌乱,几次要跌到,还好稳住。漂亮澄澈的眼眸凝视那道身影,生怕下一刻会消失不见。
越来越近,思念的心也跳的越快,她的手抓紧衣摆,手背泛白。
她又急又慌,到跟前时,毫不犹豫用葱白的手猛然抓住他的衣袖,挡在他身前。
睨着那张日夜思念的俊美脸庞,泪眼婆娑,嗓音颤抖地低声轻唤:“夫君。”
她抽噎两声,泪水滴在衣襟处,攥紧他的衣袖,绵软着语调说:“夫君,我总算找到你了。”
孟采又哭又笑,咬着朱唇小声抽噎。半年来的郁结总算消散了,转为欢喜。
可她却没看到沈翼淡漠疏离的眼,没有一丝欣喜和想念。只见他抽回自己的手,似嫌弃地背在身后,神情淡定,语调礼貌平静道:“姑娘认错人了。”
“…”
孟采骤然僵住,抬眸望他,半空的手缓慢握紧,掌心还能感受到他的温热,和华贵锦缎的触感。
第47章 · ✐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风卷起的树叶打着旋落在她脚边。妃色的襦裙摇曳,碰到他的外袍,缠绕一瞬又快速分开。
沈翼半眯着眸子上下打量她,神色从容, 眼神茫然, 像看陌生人一样凝睇她。
少女身姿纤细柔弱, 腰肢细的能一只手揽过, 她的肌肤白嫩滑腻,细小的绒毛都能瞧清楚。抓着他的那只手他方才瞥了眼,娇小秀美, 握成的拳头也是小的可爱。
视线上移落在她的脸颊上, 泪痕划过,楚楚可怜。那双眼是他没见过的纯净明亮,看向他的眼神从欣喜若狂转为僵硬落寞。苍白的唇上, 那抹血丝尤为显眼。
沈翼心底一动,好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子, 只是…
他礼貌笑笑, 放肆打量的目光稍稍收敛, 扬起眉梢,缓慢道:“我尚未娶妻,想来姑娘认错了。”
孟采听着熟悉的声音,连连摇头。她没认错,怎会认错, 她是最熟悉不过的,就是孟冬, 是她夫君。
可是他的神情,为什么那么陌生, 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心口忽然剧痛,郁结的情绪堵在胸口,无法散去,秀气的眉头骤然拧起,哽咽道:“不,不是,我,是…”青青,不记得了吗?
是真不记得了?
心口堵得喘不过气来,脸色比方才更白,随时会倒下。想说的话也因为伤心而说不出口。
少倾,张阿树上前来,兴奋的神色已然变了,高声质问他,“孟冬,你怎么回事?青青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知道吗?”
“你怎么能说出这番话来。”张阿树对他说话一贯是不客气的,眼下又因他冷淡说不认识,语调难免要重些。
他挡在孟采身前,准备跟沈翼说道说道,可惜没等他开口,一旁看戏的苏严挺身而出,嬉皮笑脸道:“沈翼,威北侯府世子,确实没有娶妻。”
苏严微微侧身,看着见过两次的姑娘,好意提醒,“姑娘,投怀送抱就免了,会惹祸上身的。”原以为是个妙人,不想,呵呵,苏严嘲笑。
她愣住原地,瞳孔睁大,后面一句说的什么她没听清,她的思绪还停留在苏严说的那句,说他是威北侯府世子,沈翼。
是那个侯府吗?很大,很富贵的侯府?她去过的侯府。
那么,几次看见的身影就是他了。
孟采酸涩,盛夏的季节脚底居然泛起凉意,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他真的是高门大户的公子,金尊玉贵般的人。所以,他要忘记过去,忘记她,忘记一切。
想到这,她的心更痛,偏偏她倔强,强忍着泪水和不适,抽噎道:“我们,成亲了,拜过天地。”
她捂着胸口,觉得很闷,很沉重,快要坚持不住了。
一阵沉默,气氛凝重。
张阿树怔了怔,眸光来回转,欲言又止。而苏严,干脆侧身,不管这事,横竖他提醒过,可这姑娘却要一意孤行,那就让她吃苦头。
沈翼最后一丝笑意也没了,冷眼盯着她,将她当成了别有用心的女子。他挪动脚步,不耐道:“姑娘还是换个人骗。”他冷哼声,拂袖而去。
眼见他要走,孟采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一下攥紧了他的手,红着眼眶,晕着的水雾模糊了他的影子,可她无暇顾及,只想让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