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里有人小声议论起来,更多的人摇头叹气。
“可是虽然还了我们清白,民妇丈夫却已经被打断了腿,后背前心也有重伤。铺子没了,为了给他治伤,民妇便在街上摆摊卖米粉,却被秦家人砸了摊子,说方子是秦家的,旁人要卖只能到城外去卖。民妇丈夫知道了,又气又恨,棒疮发作,就……就没了性命!”罗郑氏说到这里,大哭起来,两个孩子也跟着哭。
长青侧脸叮嘱文书:“记详细了,莫要遗漏。”
文书刚才碰了钉子,这会儿也不敢多言,只奋笔疾书。
罗郑氏用力抹了把眼泪,道:“民妇的婆婆受不了打击,也上了吊,秦家害了我们一家,求大人给民妇一家做主啊!”
人群里传来声声叹息。
许杏有些担心。她不是不同情这家破人亡的惨事,而是担心她想要的公道很难得到。长青他,能不能扳倒这案子里的富商、酷吏,还有他们背后的地头蛇?
她知道长青会尽力,可是这一定很难,甚至有危险。
长青却并不像她想的那么为难,毕竟他曾经做了六年的县令,多少还是有些经验的,他迅速的理了一遍并不复杂的案情,道:“这是你一面之词,还需叫人来与你对质,魏大河!你带人,去把一干人等带来!记住,秦家酒楼掌柜,郑、白两个衙役需要即刻带来!另外,尽快找到当初吃米粉吐血之人!”
魏大河抱拳而去。
长青高声道:“今日衙门大门不关,此案审理期间都不会关门,诸位乡亲若有线索,自可上堂陈述!”
第78章 小试牛刀
大部分围观的人都是头一次见到新来的县太爷。还在惊叹“县太爷居然如此年轻”呢,这边年轻的县太爷已经正儿八经的问上案了,而且还不是关起门来和稀泥,而是当众审理。
心里怎么想的人都有,不过大家都在静等下文。
郑、白两个衙役好说,都在县衙里当差,当堂就抓过来了。等着别人的功夫,长青就开始审这两人。
这两人虽然都只是县衙里的小吏,但是并不惧怕长青,被带过来也丝毫不见慌张。他们已经知道了上堂的缘故,却都神态轻松。
长青也不跟他们罗嗦,待他们跪下报了名号,便直接问:“罗阿生被拘押期间,可是你二人看守?”
郑、白二人都承认了。
“为何用刑?”长青又问。
“回大人的话,审讯之时那罗阿生满口狡辩,拒不招供,小人们才用了刑。”白建理直气壮道。
“他所犯何罪?人证物证可在?为何最后放他回去?”长青继续问。
郑方平比白建想得多些,意识到这是个破绽,便收起了毫不在意的嚣张模样,道:“大人有所不知,有在他铺子里吃过米粉的人来报案,说吃吐了血,小人们才抓了他审一审,后来郎中验过他的米粉方子,并无不妥,小人们自然也就把他放回去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他拒不招供,用点刑也是常事。”
“何人主审?”长青像是接受了他这个说法,并不深究用刑一事,反而突然问起细节。
“自然是大人主审了。”白建飞快的道,“小人们都是听命令办事的。”
郑方平只想缝上他的嘴,这个蠢货,光想着摘关系,也不想想,说的话对吗?
“此案案发时间是一个月前,当时前知县大人已经离任,本官尚未到达安龙县,你说的主审之人是哪位大人?”长青淡淡的问。
白建这时候明白自己心急了,本想把自己摘出来,也让这小县令为难一把,没想到让人家抓住了破绽。他连忙去看郑方平,对方却低下了头,根本不和他打眼色。
长青也不给他们串词儿的时间,一拍惊堂木,正色道:“县中诸般案件,只有县令一人有资格审理,你二人身为公门中人,竟不敬上官,僭越放肆,着实可恶!”
郑方平连忙一头磕在地上,陈情道:“大人明鉴!此事事关人命,小人们觉得等不到大人上任了,为了保证以后食客的安全,须得尽快查清真相为妙,故此越俎代庖,求大人宽恕则个!”
“果然是你二人私下问话?”长青板着脸,看不出喜怒。
郑方平道:“回大人,确实是小人两个问的话。”
“确实用了刑?”长青又问。
郑方平不敢否认:“是,用了些刑。”
长青还没问下一个问题,门口处有些骚动,原来是秦家人被带来了。魏大河也很有效率,一盏茶的功夫就把秦家酒楼的掌柜给抓了过来。
“小人秦发,见过县尊大人。”秦发个子不高,身形发福,圆圆的脸很符合生意人的形象。
“魏大河,让他跪下。”长青见他只是对自己遥遥的作个揖,就知道此人虽只是个掌柜,却明显有恃无恐。
魏大河十分尽职的在秦发膝窝处踢了两脚,秦发就老老实实的跪在了地上。
长青转头问罗郑氏:“罗郑氏,你说秦家谋你的方子,可有凭证?”
罗郑氏看到秦发,眼睛都红了,只是公堂之上不敢擅动而已,听见长青问话,便道:“大人,民妇有凭证!秦家酒楼半个月前多了一道‘状元米粉’,就是用的我家的方子做的!大人若不信,民妇可以现在就做一碗,味道绝对和秦家酒楼的‘状元米粉’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