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在安儿面前说北关，可以说北关雪大如席寸步难行的苦寒，可以讲士兵冰天雪地啃硬馒头充饥吃雪解渴，就是不能说士兵粗俗北关危险。”
“他们满嘴糙话不讲卫生，是因为他们不想吗？”
苏婉的话，不说读四书五经考科举的苏志栋感想如何，就是张氏、梨花听过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及至杏儿安儿呜哩哇啦喊着冲进灶房，四人皆沉默无言。
俩崽崽没察觉气氛的异常，安儿还乐呵呵问道：“娘，咱家啥时候杀年猪？”
“咋，你要帮忙抬猪？”张氏笑问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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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儿眼珠一转，道：“我抬不动，大哥可以，我跟二姐去给师姐送信，请师姐来吃咱家的杀猪饭！”
苏志栋嗤笑，“我看你是想去书院听我同窗说北关的事情吧！”
“我才没有。”被大哥揭穿，安儿嘴硬。
“可惜，我们从北关回来的学子，全被放假了。”苏志栋慢悠悠道。
安儿脸色骤变，瞪了大哥一眼继续追问，“娘，几时杀年猪，我跟二姐提前去给师姐送信。”
苏长青回来，看到小儿子黏着妻子闹腾，笑着帮忙解围。
得了确切信儿，安儿又掰着手指算哪天去送信，苏婉一言堂定了腊八这天。
昌平腊八节，家家户户喝腊八粥吃雀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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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知晓吃雀儿头这个习俗时还好奇了一番，看到实物后有些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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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儿头就是用饺子皮包馅料后封口处捏出长长的尖，形似鸟儿的喙，煮好腊八粥后将雀儿头倒入粥内，煮熟即可。
雀儿头的馅料也有讲究，是三丝核桃油馅，三丝即青红萝卜丝、豆皮丝，核桃油是将核桃仁烤过后碾成核桃碎仁，拌上盐。
甜粥里吃微咸的雀儿头，苏婉有些不习惯，她将雀儿头挑出来，调了一个醋碟，看得杏儿安儿一愣一愣的。
“二姐，好吃吗？”安儿看着自己咬了一半的雀儿头，再看看二姐的醋碟，好奇道。
“好吃，吃着跟饺子一样。”苏婉点头，夹着雀儿头继续蘸醋碟，“可以用核桃油包素馅饺子。”
梨花也伸手蘸醋碟，道：“咱家也就今年日子好，吃素馅饺子都是韭菜鸡蛋，其他都是肉馅，往年，秋冬家里都包核桃油馅儿菜饺子菜包子。”
她这一蘸，杏儿安儿也闹着要蘸，最后，苏婉调得醋碟成为公用的蘸料。
“我要给师姐说一下，雀儿头蘸醋碟好吃。”上马车去府城时，安儿还在念叨。
今儿去书院，邀请秦芸来吃杀猪饭是次要，主要是送年礼。
十只风鸡，两对猪脚，半扇猪肉，再有就是苏婉自己做的辣白菜泡萝卜，还有张氏做的酸菜，春日晒得干菜，最值钱的应该是梨花绣得一方炕屏。
“也不知大舅家有没有收到野物，要是有野猪野鹿，买来送给师父，师父送到京城当年礼，也免得被人看笑话。”苏婉靠着车窗念叨。
“笑话什么？”安儿好奇。
“笑话师父收了大哥这么一个出声农家的泥腿子当弟子，笑话大哥没出息，师父没眼光。”
安儿扣着背篓戳出来的竹篾，信誓旦旦道：“那我以后给师父长脸。”
苏志栋最看不惯弟弟这股莫名其妙的自信劲儿，也不知二妹咋教的，说话总有一种“天大地大我最大”的牛气，什么都敢往出说，一点都不觉得害臊。
“你论语背全没，整天吹牛！”
“我早背全了，课业都写完了。”安儿仰着小脑袋很是得意，“等过年后小树来家，我俩比一比，谁的字儿写得好就帮二姐抄书，二姐说还给工钱呢！”
“比你抄书挣得钱还多！”
苏志栋惯常会打击弟弟，悠哉道：“我这抄书挣得是不多，可也每回都给家买糕点，买木雕竹雕，这有些人挣了大钱，也不知给家里买什么。”
安儿闭嘴噤声，脸上很是为难，假装研究背篓不接话茬！
第63章 杀猪饭
苏婉没说话, 只静静抱着窝在她怀里的杏儿。
安儿低迷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书院，下车时才听到他说：“我好好练字，帮二姐抄书不要钱, 明年冬天去腊月集摆摊，到时候挣钱了给大家买礼物。”
苏婉朝着看过来的苏志栋得意一笑, 鼓励道：“字要好好练，不过抄书还是有工钱的, 到时候你自己攒着。”
苏志栋着看满脸认真的弟弟，突然觉得, 弟弟比他还幸运！
进书院后兵分两路, 苏志栋带着二堂哥在书院转看, 苏婉则带着俩崽崽去后面夫子住的地方, 三个小厮帮忙拿东西。
安儿指着远处屋顶上的雪问道：“怎么没人扫雪？不怕屋顶塌了？”
一小厮笑道：“夫子们都喜欢吟诗，扫雪影响诗兴！”
等秦芸来时，杏儿安儿已经在洞门处打起雪仗，本来是一对一, 见到师姐远远跑来，立马调转火力, 集中攻击师姐。
“哇，二打一，不公平！”秦芸大喊着抓起路边的雪揉成团扔过来回击。
待三人停手时, 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师兄呢？”对于小师弟小师妹算不上恶作剧的行为，秦芸并不放在心上，反倒率先问起苏志栋。
苏婉解释道：“二堂哥送我们来的，不方便进来, 大哥带二堂哥去书院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