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姑姑眯眼打盹,苏婉示意梨花,叫人去炕上歇息,姑父的鼾声已经响了好久。
“表姐,你陪着姑姑姑父。”
苏婉拉着梨花出门去库房,整理明日要给姑姑带回去的东西。
苏长青、张氏回家时,屋里早已燃上油灯,杏儿安儿打起了小呼噜。
听着院内动静,苏婉跳下炕穿鞋,梨花已经掀开门帘去灶房端水给爹娘洗脸泡脚。
水温正好,苏长青低低喟叹,见穿着绣裙的二女儿往炉子添炭,笑道:“等这老久困了吧,回屋睡,我一会儿添。”
苏婉摇头,今儿家里女眷都穿绣裙,她小心翼翼护着裙摆,道:“还不困,我哥和表哥们还在书房说话呢。”
张氏一脸笑意,坐在炕沿摸了摸发髻,“回屋歇着,明儿还要早起。”
苏婉见她神色,调侃道:“我这不想多看看娘打扮的样子么,白日里都没见几面,这不得点灯熬油多看看。”
张氏不好意思地低头,油灯昏黄的光与她的笑意融合,晕染出石榴色胭脂爬上脸颊,眉梢更是绽放喜悦之花。
在女儿丈夫的眼神下,强撑着辩解,“今儿是志刚的大日子,就得庄重。”
“是,庄重,明儿更得庄重,娘,我还帮你化妆。”苏婉笑说。
张氏的银簪有三根,两根是成亲时的嫁妆,一根是丈夫和侄子一起去置办定亲礼时新买的。
今儿戴的就是这根新簪子,帮忙迎接招待女客,得了好些称赞不说,灶上帮忙的妇人无一不羡慕自家日子红火了,打趣她眼光好。
婆婆穿着庄重又不失喜庆,更是戴了一根金簪,在二女儿的帮忙下,显得年轻了好几岁,来的伯娘婶子们,谁不笑着道一句公婆好福气!
想到这里,张氏爽朗道:“行,你早早过去给你奶也拾掇一下。”继而转头对丈夫道:“今儿喜气洋洋,娘看着年轻了好几岁。”
惊叹于李氏年轻的,不止张氏这一个儿媳。
与新婚丈夫起床收拾后敬茶认亲的杨芬也很是惊讶,昨日只草草几面,且光顾着害羞没敢多看,现在仔细一瞧,太婆婆看着也就比婆婆年长五六岁的样子。
她心下纳闷,以为自家打听的消息有误。
苏婉这等在大人眼里的小萝卜头们,坐在小板凳小马扎上围着炉子静悄悄不说话,等敬完茶后去给堂嫂见礼。
看着个子高挑肤色白皙的二堂嫂,她心下感慨怪不得二堂哥见了一面就要成亲,只看面相,二堂嫂就绝对不是村里姑娘可比的。
即便大姐梨花,在二堂嫂面前也要逊色几分。
杏儿低低道:“二堂嫂好看。”
安儿瞪她一眼,反驳道:“大姐二姐都好看,师姐也好看。”
苏婉抬手将两人凑在一起的头分开,叮嘱道:“别闹,等会儿再玩。”
认亲礼很是和谐,结束后,苏长青带着家小、长姐一家回自家,苏长渝一家陪二老和儿子新媳吃早饭。
已经是腊月二十七,年关之际,家家户户都忙碌过年之事,苏娟家事情也多,吃过早饭没多留,直接赶着牛车回岷山县。
苏志刚、杨氏出来相送,待牛车走远,杏儿安儿已经冲向隔壁院子,苏婉叫都叫不住。
苏志刚笑道:“刚好帮我忙,晌午就在这边吃饭。”
“行,今儿刚好扫屋子,家里乱糟糟。”苏长青没拒接侄子的好意。
新屋子,窗纸都不用换,大扫除不是很费力,苏婉和梨花主要负责整理灶房。
她擦洗陶罐时,全部翻看一遍,指着最外侧几个陶罐道:“这些都是剩的不多的,过年刚好吃完。”
梨花看着整齐的陶罐笑道:“过年估计吃不上。”
过年大家都捡着好吃的肉吃,谁还想吃泡菜酸菜剁椒啊!
苏婉摇着手指很是自信,“相信我,说不定大家抢着吃。”
蒸馒头捏包子,炸丸子,晒面条,一直到年三十,灶房烟囱的青烟白日里不曾断过。
苏婉坐在烧火凳上,一抬头就能看到新贴的灶神爷,边闻着锅里飘出的香味边道:“今年咱家的灶神爷绝对是个富贵相!”
正捏着丸子吃的安儿转头仔细盯着看,半响才问道:“啥叫富贵相?”
“就是一看都不是穷苦人家。”苏婉起身,将烧火凳拉在靠墙根的位置,让俩小的坐下看火,道:“尝一两个就可以了,等会儿还有肉丸子。”
“二姐,我再吃个甜番薯吧!”杏儿仰头乞求。
“行,一人再吃一块。”苏婉夹了两块炸红薯给两人。
锅里正在炸油饼,昨日已经蒸了三笼馒头三笼包子,昨晚冻了一夜硬邦邦,放在背篓用白布盖住挂屋檐下,吃得时候直接拿出来馏。
张氏觉得今年日子好了,供桌上只花馍包子太单调,遂决定炸一盆油饼,供奉祖先外,也给二老添个年礼。
见二女儿站在锅边准备帮忙,连忙道:“你就在旁边看着,站远点,小心油烫到。”
苏婉只得帮忙在未入锅的面饼上用筷子戳洞,想到前世的笑脸油饼,用刀划了眼睛和嘴巴,结果入油锅一炸,直接变了形。
等张氏捞出锅时,灶房的人都被逗笑了,安儿却是闹着这个油饼是他的!
“你跟杏儿一人一半。”张氏将有些诡异的油饼放在盆里,想起往年说道:“还跟往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