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瑞看了一圈周围的“虎威军”,刚才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他没有察觉到异常,此刻打量着这些人,才发现都是生面孔。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一着不慎,他满盘皆输。
“你早就知道了?”萧瑞并没有慌张,神色幽然的冷漠。
“你手下的人太嚣张了,早就走漏了风声。”永安微微抿唇,语气伤感,“我和兰娘之前就劝过你严管手下的兵马,可你从来没有听过。是你养成了他们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性格,事情还没有开始,他们就已经在叫嚣着如何抢功、如何封侯了。”
萧瑞少年得势,成也纵兵,败也纵兵。
萧瑞冷声嗤笑,“成王败寇而已,无非一死,何必多言。”
他从不怕死,正因为如此,在战场上才会那么骁勇,威名赫赫。
“你终究救过我一命,只要你开口求我,我可以不杀你。”永安的心终究还是不够冷。
想到当初在灵泉山,萧瑞如天神降临一般的保护她,她心里就恨不起来。
萧瑞鄙夷地看着她,“救你?我只是把你从树洞里带出来,找人设计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而已,只有你这种愚蠢的女人才会相信!真可笑,燕国竟然会落到你这种蠢货手里。”
他可以求饶乞求活命,可没有权力,他不过就是侍奉永安的一个玩物,对萧瑞来说,这比死更难受。
“把他押下去。”萧瑞的态度让永安彻底死了心,她闭上眸子,不愿意再看这个人一眼。
萧瑞大步流星地被押送着离开,走出金吾道的月门,他看到了等在门后的沈兰。
沈兰的身后是魏红,身旁站着的是荀瑾。
萧瑞的脚步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荀瑾,落在沈兰的脸上,似有似无地一笑,“哦,是他啊……”
他的声音阴阴冷冷,让人觉得浑身不适。
沈兰眉头拧起,但还没有说什么,萧瑞便已经再次迈步走了。
*
启元初年,五月初九,黄道大吉。
由蒙敖上奏,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请求永安继皇位,永安根据流程再三推辞之后,在众朝臣的“恳求”下,登上了皇帝的宝座,成为燕国第一位女皇。
平北侯萧瑞,谋反篡位,褫夺爵位,押入天牢等候处置。
五月十五,数百人手持状纸集结于上京府衙,状告萧瑞行军打仗之时纵兵抢掠民女,恶行累累。
五月十八,在上京府衙的调查之下,工部主事许漟之案昭明于世,萧瑞私下火烧朝廷命官,一时朝野哗然。
五月二十,判决萧瑞凌迟之刑,萧家众人褫夺官爵,抄没家产,一律贬为庶民,萧家族人永世不得为官。
皇宫,朱雀门。
沈兰刚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了萧珏与萧莺。
“沈姑娘。”萧珏走上前来,向沈兰行了一礼。
沈兰温声问道:“二公子是来接莺姑娘回去的?”
萧珏点头,“父亲让我来接莺儿,我们要回老家去了。”
萧虎的爵位与他的官位都已经被褫夺,如今他们都只是普通老百姓。
相对于萧家所犯的罪,就算不诛杀九族,也应当流放千里,但公主却对他们格外开恩,只是褫夺官爵、抄了家产。
萧珏知道,这其中少不了沈兰的情面。
“其实你们可以留在上京的。”沈兰叹息道。
萧珏摇头,“对我们来说,这里已是伤心之地,萧家虽然抄没了家产,但老家还有几亩祭田可供生活,我们只想安度余生,不想再牵涉进上京之事了。”
“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沈兰道。
“多谢沈姑娘。”萧珏客气了声,但在他心里,已经不再想和上京的人和事有任何牵扯了。
萧莺又向沈兰行了个礼,兄妹两人便一起离开了。
沈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不禁无限伤感。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入宫去见永安。
承乾殿内,永安近日忙得不可开交,各府各县的人事与财政就算只是做个简单的了解,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一边熟悉政务,一边还要准备接下来的祭天大典。
除此之外,她还在筹备接下来要施行的新政。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皇登基也不例外,永安决定趁各朝臣立足未稳、世家纷乱之际,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她一心将自己埋在政务之中,但沈兰与阿尹都看得出来,她是借着让自己忙起来,忘记萧瑞的事情。
行刑之日,已定在五月二十四,在上京西城菜市口行刑。
“陛下……”
沈兰跟着阿尹进来时,发现永安埋在一堆折子里发愣,她出声行礼,永安才反应了过来。
“兰娘,你来了。”永安从折子里抬起头,对沈兰一笑,“新赐给你的那个宅子,搬过去了吗?”
沈兰道:“还没有,锦书找人算了日子,拟了明日。”
永安点头,顿了顿,她从桌案里的一堆折子里翻出一个小印,递给沈兰,“喏,这个给你。”
沈兰双手接过小印,印上刻着“教坊司令”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