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苏曲儿的这伙劫匪团体,一共是六个人。
那一对三十多岁的中年夫妻被称作“二哥”“二嫂”,戴奇怪树皮面具的男人排行第三, 除此之外, 还有两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被称作“小四”和“老幺”。
而他们口中的大哥暂时没有露面,据说是“联系人”去了, 至于联系什么人, 她就问不出来了。
先前那妇人说自己是猎户, 倒也不完全假话。他们算是“非职业劫匪”, 平时打猎为生,遇上山上猎物少的季节, 就去劫掠官府和富人粮仓。
也正因此, 他们早就在官府的黑名单上了。
关于他们将苏曲儿掳走一事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 他们态度倒是含糊不清。不过据苏弦锦分析,应该是故意的。
她推测, 原本苏道南找人假扮劫匪演戏企图避开选秀,不料被这伙藏匿山中的真劫匪意外撞见, 他们干脆劫掠了苏知府的女儿作人质, 谁知这位“老三”对竟苏曲儿一见钟情,想与她做个夫妻, 这人质自然就不能交出去了。
为了躲避苏州知府的追捕, 几人干脆掳了苏曲儿一路逃至林州。
林州地界广袤, 山林众多, 城镇人口也更为密集,且因春夏天灾, 造成了城内城外数万的难民流离辗转,城门看守松懈,更利于进出藏身。
苏弦锦现在有一个摆在眼前的,最容易逃脱的机会,就是等下次进城看病时伺机逃走。
眼下是不可能了,山林幽深,她本就不熟,就算逃走也是慌不择路,一旦迷失就更危险。何况这群人都有武功,没有人群作为掩护的话,她很难逃。
“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戴面具的男人在她对面坐下,关心地问。
苏弦锦回过神,摇头,没有说话。
她此刻在一个山洞里,山洞挺大的,还能往深处去,只是里面又黑又潮,只能作为他们睡觉的地方。
她坐在山洞口,面前生着一堆火取暖。
秋意已浓,山中更添寒凉,隐约有初冬之感。
两个最小的出去寻觅食物,妇人去捡柴火,而妇人的丈夫,也就是老二,通常都在山下望风,有时也会将他们打到的猎物拿去不远处的村庄换取粮食。
火堆上架着锅,正咕咕沸腾,散发出苦涩的药味。
男人找来一个碗,在外头山泉里冲了冲,然后将药罐子里的药盛出一碗来放到苏弦锦旁边,又将药罐子挪开,换了铁罐,舀了水和米在里面煮。
苏弦锦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他做这些,直到他将些野果子捧到她面前,笑笑:“不酸,你喝了药,嘴里苦的话,就吃这个。”
苏弦锦顿了下,接过:“谢谢。”
男人道:“药再不喝就冷了,冷了恐怕效果不好。”
那药苏弦锦是一口也不打算喝,倒不是疑心这药有什么问题,而是她自来这个世界,还没有尝过任何食物,有些顾虑。
“你怕我下毒吗?”男人忽然起身,从药罐里舀了一大勺,灌了下去,然后擦擦嘴巴,望着她。
苏弦锦颇有些骑虎难下,只得尴尬笑了声。
“我从小怕苦,冷了味道淡点,且放放吧……”
然后在男人灼灼目光里,她小口咬了下野果,一股香甜在舌尖漾开。
她虽没抬头,却能感觉到男人一直盯着她看。
他虽举止还算礼貌,眼神却不会骗人,常常看向苏弦锦的眼神里,带有赤/裸裸的占有欲。
苏曲儿一个大家闺秀,落入劫匪手中还能没受到不可逆的伤害,苏弦锦不想归因于劫匪的风度,只能说是女主光环,或者是男主秦时的光环——即作为大男主的白月光,一定是纯洁无瑕的,哪怕出淤泥,也要不染。
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苏弦锦主动打破沉默。
“我真的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你有知晓一些吗?我想知道我的父母家人他们……”
“都死了。”男人不假思索地道,“饥荒,饿死了。”
苏弦锦心中甚为无语。
“那……二嫂不是说,你们不知道我的身世吗?是见我坠崖受伤,意外救的我。”
男人面具下的眼愣了下,便含糊点头:“嗯,这些你是之前清醒的时候告诉我的,我转述给你,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简直胡编乱造。
苏弦锦不打算再问了。
山林间惊起群鸟,男人“嚯”地一声站起来,眼神变得警惕。
很快,两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一前一后奔至山洞前,前面的肩上扛着一头鹿,后面的则双手各拎着三只野兔。
他们一路风风火火奔来,满眼兴奋,争抢着说话。
“三哥,我们运气真好,捡到别人陷阱里的猎物了!”
“对,而且还是活的,显然没掉下去多久!”
男人皱眉:“在哪捡的?”
老幺指着远处:“一二里路吧,不算远。”
男人不说话,立即蹲下身子去检查那头鹿。
小四便问:“三哥,怎么了?”
男人将鹿翻过来,见到鹿腿关节上的血迹时,不由瞳孔骤缩。
“这不是掉在陷阱里的,只怕是有人猎了故意丢进去的。”
老幺懵:“什么意思?为什么猎了鹿要丢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