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望,我问你一个问题哦。”
“什么?”
“你以前有被人骗过吗?我是指那种感情上的。”
“没有,”陆嘉望回答得很快,“因为我从来不轻易相信别人。”
“那我呢?”
风吹动窗帘,穗线碰了下墙壁,叶以蘅紧张得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陆嘉望轻笑了声:“你不会骗我。”
“你这么肯定?”
“嗯。”
叶以蘅不说话了。
陆嘉望当她是在开玩笑,顺着她的话问:“那你有骗过我吗?”
心虚的人在否认的时候总是会拔高音量,不断重复。
“没有,当然没有了,”叶以蘅立刻摇头,欲盖弥彰似的,她又补充了句,“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骗你?”
陆嘉望嘴角弯了弯。
大概是今晚的夜色太好了,又或许是因为他想让她开心一点,本来应该更正式表达的话就这样提前说了出来。
“叶以蘅,其实上次吵架之后,我意识到了一件事。”
“什么?”
他缓缓说道:“我觉得,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你。”
第36章
叶以蘅失眠了。
一直到凌晨两点, 她都没有睡着,大脑明明是混沌一片,可是闭上眼, 很多画面像幻灯片一样在眼前闪过。
陆嘉望的手还环在她的腰间, 他闭着眼睛, 呼吸很平稳, 往常都是她先睡着的, 她很少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看他熟睡时的样子。
借着微弱的月光,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从眼睛到鼻子、嘴巴。
无疑,这是一张完美到挑不出任何缺点的脸, 和电视上那些有观众缘的长相不同,他帅得很有攻击性,很张扬、排外, 任何人和他站在一起都会被抢走风头。
大概与出身有关,很少见他为别的事烦恼过,他松弛、情绪稳定, 和别人交流他总是处于上位的那一个,她知道他很优秀, 她常常在学校各种各样的竞赛报道里看到他的名字。
从某种意义来说,她和他不是同一个圈层的人。
虽然她家境不算差, 但和他比起来还是有天壤之别。
他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清理不过是他众多选择中的一个, 但对她来说, 已经是她能触达的最优选择, 她考上清理的那天,叶雄健激动得都哭了, 说要给庙里捐一个月的香火钱。
不是她要刻意贬低自己,只是她和陆嘉望真的不一样。
所以,刚才他说他喜欢她。
他喜欢她什么呢?
她想了一整晚,竟然找不到答案。
她不喜欢变化。
她更喜欢之前的相处模式,他应该做到像他说的“因为同情才和她在一起”,而不是随随便便就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她烦恼得一整晚都睡不着。
后半夜,叶以蘅把陆嘉望放在腰间的手轻轻拿开,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她不断安慰自己,既然他说的只是一点点,只是一点点的喜欢。
一点点而已,应该不会很多吧,而且说不定他是为了哄她开心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心里好受了不少,终于沉沉睡去。
周三晚上是电影鉴赏课,她和陆嘉望坐在中后排的位置。
他们的专业不一样,也只有这样的通选课,他们才能坐在一起上课。
一开始叶以蘅还是听得很认真的,只是中途她忽然想起陆嘉望那天晚上说的话,又走了一会神。
这件事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了,这几天她偶尔想起来,内心仍是不能平静。
还没回过神,讲台上穿着Polo衫的中年男老师忽然往这边瞥了一眼,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倒数第三排那个低着头扎着马尾的女孩子,你站起来。”
往常老师都是不会提问后排的同学的,叶以蘅还不知道老师喊的是自己,继续低头在草稿纸上胡乱写着,直到前排的人回过头看她,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叶以蘅慌得笔都掉了,立刻起身站了起来。
“同学们以后上课不要头低低的啊,以后老师专门挑不专心的同学来提问。”
叶以蘅这下头更低了,尴尬得攥着手。
Polo衫男老师看了她一眼,扶了扶镜框,开始提问:“1911年,意大利有一位电影先驱者发表了一篇论著,在这篇论著里他第一次宣称电影是一种艺术,请你说出这位先驱者的名字,以及这篇论著叫什么。”
这位老师最喜欢搞这种冷不丁的提问,大屏幕上连个题目都没有,叶以蘅大脑空无一物,实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紧张得四处乱看,也不知道该求助谁,陆嘉望刚才一直在写报告,估计他也不知道。
正紧张着,忽然她手里被人塞了一张纸。
是陆嘉望塞给她的。
画面奇迹般的重叠在一起,她低头看着陆嘉望的脸,相似的脸,相似的角度,她好像回到了高一那年,容温往她手里塞答案时候的样子。
讲台上老师还在催促,她顾不得多想,在桌底悄悄把纸条打开,上面写着问题的答案“乔托·卡努多;《第七艺术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