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的衣衫下,他的身体滚烫,紧实的胸腔朝她那压去,手指比贴上素色壁纸的墙面还要凉,渗出些汗,濡湿的触感不疾不徐地游走于她的后腰。
夏冉却已经没了慌乱,呆滞地看着玻璃窗外的人。
记忆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很多被她遗忘的细节在脑海中连接成一条线。
那是高考结束完没多久,她和靳司让确定了关系,和夏日不断升腾的气温一般,两个人一下子进入热恋期。
靳泊闻工作忙,寒暑假也经常跑到学校给高年级补习,家里就只剩下靳司让和夏冉两个人,每到那时候,空荡荡的别墅就会成为他们欲望的温床。
最开始,他们谁也没想过要品尝亚当和夏娃种下的那颗禁果,可它散发出的味道实在太过香甜。
忘了是谁先不满足于普通的拥抱、亲吻,又忘了是谁的手先不安分起来,在对方心照不宣的默许里,朝着最隐秘的方向探去。
夏冉仰着头,纱幔另一头灼灼的日光,刺得她眼睛微酸,靳司让用唇尖勾走了她的眼泪。
“靳司让。”许久,她抽抽噎噎地开口。
他嗯了声,沙哑的调:“你叫我名字的频率变高了。”
“你不是不喜欢我叫你哥?”
“那是以前。”
她愣了下,似懂非懂,“那我以后都叫你哥。”
他特别难伺候,“分情况叫。”
却也不说到底什么情况下才能叫他哥。
事后,夏冉拿腿软到快要走不动路的借口,蛮横无理地要求靳司让她想去哪他就背她到哪。
她的两条手臂像藤蔓一般,紧紧缠在他颈前,“让让,你说要是被靳叔叔跟我妈知道,我俩睡到了同一张床上,他们会是什么反应,我俩的腿会被打断,然后逐出家门吗?”
外面气温很高,只有他的肌肤还泛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她把脸贴了上去,感受夜晚深海般冰冷的神秘感。
靳司让看不见她的表情,只从语气里听出她的纠结和微不可查的不安,“你后悔了吗?”
她收紧手臂,疯狂摇头说没有,她也不敢说有,还想说什么,余光嵌进来一截淡蓝色的身影。
一侧是公园,朝北,一大片背着光,绿油油的枝叶繁茂,许白微就站在幽深的小径分叉口,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
夏冉不确定刚才的话,许白微都听到多少,但她能捕捉到许白微眼底的暗流。
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和惊诧、嘲讽、蔑视似乎都不沾边,直到今天夏冉依旧未能成功拆分出。
同样的情境之下,这一刻的许白微眼里却不见任何情绪,仿佛提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任何跌破眼球的行为在她看来都不过是习以为常的小事。
在靳司让再次咬破夏冉的嘴唇前,许白微平淡地收回视线,鞋跟敲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间奏分明。
敲击着夏冉混沌的大脑,她迟缓地从回忆中醒来,对上对面不留白的眼神,一脚踩空,跌入深海,在浪里浮浮沉沉。
时隔多年的亲热,给了靳司让一种她还是她,一点都没变的错觉,她的敏感部位依旧在锁骨,他用湿热的指尖轻轻一蹭,她便颤栗不已。
反应极为生疏,就像一个不识风月的新手,可明明,他们之前有过不计其数的欢爱。
他脑子里突然又蹦出一个全新的问题,是他这几年不敢细想的:他们分手后,她还有过谁?
明知不该问,也害怕听到让他恼怒又失望的答案,他还是没捱住好奇问出了声,用词更为犀利刻薄,劲也足,到了非要将她戳伤,最好能两败俱伤的程度。
“这几年,谁还这么亲过你?你还和谁上过床?”
听到他质问般的语气后,不光被他咬破的嘴唇疼,被他用力箍过的手腕也更疼了。
她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敏感,她的敏感得分人,像林束那样的,就算突然抱住她、揽过她的肩膀,她不会产生类似异性间别扭的感觉,最多是为他突然越过分寸线的行为感到不适。
靳司让不同,哪怕她和他之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只要她察觉到他的气息,或是他的呼吸顺着气流远远飘到她肌肤上,只需要一瞬的工夫,自己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开始疯狂涌动,为他的存在叫嚣。
夏冉张了张嘴,靳司让却在这时害怕了,先她一步舍弃求知欲,大拇指掠过她的唇,带走唇上的血迹,“送你回去。”
夏冉再次张开嘴,发出的音轻到几乎听不见,靳司让看着她微动的唇形,想起她刚才被歌声淹没的话,心里紧绷的弦倏然崩断。
“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说好。”
“不是这句。”
见她一脸迷茫,靳司让耐心告罄,干脆挑明:“你刚才是在跟我说对不起?”
夏冉沉默了几秒,点头。
靳司让被她气笑了。
谁稀罕她的对不起?
他想听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这么多年过去,她这张嘴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总爱在同一时间反反复复地在他千疮百孔的心上踩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