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这事毫不知情的反应,让沈岁安有点差异,“我只听别人说过一次,好像是五六年前出了车祸,一条腿膝盖以下截肢了,现在戴的假肢。”
夏冉脸微微发白,大脑一片更是空白,想法和情绪全都被隔绝在外。
沈岁安问:“你还有他联系方式吗?”
夏冉回神后又摇头,“一年前换了个微信号,没加回来。”不止闫野的,在桐楼认识的人,除了靳泊闻,她都没主动去加。
沈岁安知道她对桐楼存在解不开的心结,微叹一口气,“你要是实在好奇,我在微信上帮你问问,要不顺便再提一嘴你现在就在桐楼?”
夏冉觉得没必要,“不过你可以提一嘴他奶奶身体不好,他最好抽空联系她一下。”
这逻辑说不通,沈岁安说:“我和他也只是加了微信的关系,连他哪里人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他奶奶是谁?”
夏冉没有要帮她圆谎的意思,“这就得看你怎么编了。”
“你可真能难为我。”
沈岁安露出为难的表情,隔了一会,才打开另一个话题:“你在桐楼待了三四个月,阿姨有消息了吗?”
夏冉顿了顿,“还没有。”
沈岁安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会找到的。”
夏冉不置可否地一笑。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提起方堇,早在沈岁安察觉到夏冉心理状况异常时,两个人就坦诚地沟通了一番。
那时候夏冉说:“我妈刚失踪的那段时间,我只想要她活着,完好无损地活着,时间一长,我开始哄骗自己,只要她还活着,身体残缺了也无所谓。”
“直到五年前,我突然意识到她不可能活着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她要是还活着,就不可能不会来找我。”
“与其在某个地方忍受着伤痛或精神的折磨,我祈祷她已经死了,在灾害来临的那一瞬间就死了。”
“现在的我,已经什么都不奢求了,只想找到她的尸体,然后跟她说:妈,我来带你回家。”
沈岁安从小被父母放养,血缘亲情淡薄,她理解不了夏冉和方堇之间的羁绊,但她也不打算在夏冉面前作秀一般地放大她的同理心,来证明她是个多善良体贴的人,于是她什么也没说,沉默着抱住夏冉,手掌在她后背轻抚。
她那会是真的瘦,背上就和长了刺,摸起来格外扎手。
后来夏冉决定来桐楼,第一个告知的人也是沈岁安,“我有预感我这次去桐楼,用不了多久就能等到我妈。”
她突然不合时宜地笑了声,“要是找到我妈,还是这副样子,干脆就别活了。”
沈岁安心脏突突跳动着,她想问她现在这副样子是什么样子,行尸走肉?还是明明还没放下某个人,却还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话到嘴边变成了简单又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三个字:“为什么?”
夏冉说:“我和我妈相依为命十几年,等找到她,安葬好她,我可能就再也没有可以活下去的情感寄托了。”
沈岁安心脏跳动得更厉害了,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害怕,她沉默了很久,再次开口时发现自己嗓子已经哑得不像话,“那靳司让呢?”
回答她的是漫长的沉默。
沈岁安深深吸了口气,松开她瘦骨嶙峋的脊背,目光垂落,看见了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
沈岁安看着她晦暗的神情,“现在你的想法有发生改变了吗?”
夏冉垂着头,“我不知道。”
林束说她应该劝宋延清改变靠自残作画的想法,她当时否定了他的话,其实不是因为不想劝宋延清,而是实在劝不了他,更没有立场和资格劝他,过去这几年她自己就是个没多少求生意志的人,每天浑浑噩噩地过着,靠着心里一点微不足道的念想才苟且至今。
夏冉又想起第二次见面时,苏岚对她说了句:“我只能从你的描述中,大致推断出他的性格,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识到,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他,其实很像。”
苏岚没有说太多,只列举了几个关键词,“喜欢权衡利弊,又爱患得患失,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我一开始说的,厌世。”
夏冉敛神,看向沈岁安,挤出一个笑容,“我有点害怕,也有点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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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司让是在第二天傍晚下班后才发现后座脚垫上多出的书。
九成新,除了是夏冉落下的,他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书里有一张卡片,名片大小,不同的是,上面没有身份证明,只有一串网址,非印刷体,更像用牙签一样的细棒沾着颜料,一笔一画写上去的。
边角有些皱,是被人用指腹反复折压过的痕迹。
回到公寓,靳司让打开笔记本电脑,将网址输了进去,反复核对后,摁下回车键。
第37章
周六上午, 桐楼城南区某公寓内又出现一具尸体,死者为女性,24岁, 尸体被发现时, 呈现溢吊姿态, 经勘验,这次依旧排除了他杀和意外的可能性,初步推断为机械性窒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