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茗收敛错愕的神色,走过去问:“落下书那天之前,他有动过自杀的念头吗?”
夏冉摇头,“在我面前,没有。”
赵茗和小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片刻赵茗又问:“电脑还在吗?”
夏冉点头,“书店里用的一直是台式电脑。”
赵茗思忖的时候,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现在能跟我们去一趟书店吗?”
夏冉无意识地看了眼靳司让,迟缓地应了声好。
夏冉到书店的时候,沈岁安已经走了,听林束说是和江浔一起走的,去参加一个变装party,夏冉不由松了口气,她和沈岁安一样,也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她不想沈岁安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要陪她面对这种事。
赵茗和小陈在送夏冉来书店后,接到一通紧急电话,临时回了趟警局,开了个简短会议,十五分钟后才再次出现在书店门口,两个人穿的都是便衣,碍于之前见过几回,林束很快认出了他们。
兴师动众架势很难不让人多想,尤其在看到夏冉将他们领到书店唯一一台电脑前,没一会工夫,几人神情一个比一个严肃。
林束走到夏冉身边,压低声音问:“出什么事了?”
夏冉的嗓音更轻,几乎到了呢喃的程度,“在宋延清的出租屋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这话带来的冲击力巨大,林束花了足足两分钟才平缓好情绪,抬眼朝赵茗那看了眼,恰好这时对方也看了过来,准确来说,是看向夏冉的,漆黑的双瞳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赵茗几人只待了不到半小时就走了,书店一下子空了下来,夏冉后知后觉涌起一阵无力感,伴随间歇性的刺痛,就好像有人拿针管扎进她的身体,将她的力气一点点地抽干。
她到休息室躺了会,没多久奇迹般的睡了过去,醒来是傍晚六点,屋外天色依旧敞亮,一开窗,翻涌在空气里的热浪扑面而来。
那会靳司让已经完成了初次解剖工作,他边解橡胶手套边说:“宋延清前颈有三道勒痕,一道颜色较浅,应该是他前天晚上尝试自杀后的痕迹,另外两道勒痕有小面积重合,创面粗糙,是用同一条麻绳勒的,也就是我们在他家找到的那条吊住他的麻绳。”
沉默片刻,赵茗捂着下巴应了声,表示自己已经消化完这段信息。
靳司让继续往下说:“缢死和被人勒死都属于机械性室息的一种,但两者致死的原因不同,缢死是由重力作用压迫颈部造成室息而导致的死亡,而勒死则是用除重力之外的力量压迫颈部造成窒息导致的死亡,所以缢沟多在舌骨与甲状软骨之间,勒沟多在甲状软骨或其下方。”
“缢索造成的索沟与勒索造成的索沟,两种的特点也完全不同。缢索的索沟呈非闭锁状,有提空现象,着力部最深,向两侧逐渐变浅,索沟的上下缘与缢沟间隆起处有出血点;勒索的索沟呈闭锁环状,深度均匀,结扣处有压痕,勒沟多出血,颜色较深。”
赵茗听得脑子嗡嗡响,虚心请教道:“麻烦您说简单点。”
靳司让冷淡地总结:“我们今天看到的是他杀后伪装成自杀的现场。”
赵茗脸上不见丝毫诧异,只有意料之中的镇定,“事实上我们那边也有发现。”
他刻意顿了下,“我们在夏冉书店找到了宋延清的上网记录,证实他浏览过卡片上的网站,后来我们让网络安全部门的小王也去了趟书店,让他还原了宋延清和那教唆犯的聊天记录,宋延清极有可能就是被这教唆犯杀死的。”
通过三天前的记录,确实可以看出宋延清有明显的自杀倾向,但在两天前,他又一次登陆这个网址,明确向那教唆犯表明自己后悔做出自残的行为了,从今往后他只想好好活下去。
教唆犯的态度瞬间变了,不再温声细语地诱导,而是逮着宋延清的痛处,开始进行各种人身攻击,例如:【你为了你的狗屁梦想,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这么多年,活出了一点成就吗?像你这样自私自利、一无是处的人,活着也是污染环境,就该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死在犄角旮旯。】
直到最后,宋延清还是没有改变主意,以一句“好死不如赖活着”终结话题。
Z就和消失了一样,没再回复。
赵茗说:“目前还没找到前几名死者的笔记本电脑,大概率是被到过现场的教唆犯销毁了,如果宋延清真是这人杀的,那他在杀人后必做的一件事就是销毁证据,要是被他知道宋延清上网用的电脑在夏冉书店,说句不好听的,夏冉可能有危险。”
靳司让对这说法存疑,“他是个精通电脑的人,不可能到现在还查不到宋延清的IP地址,过去这么久了,还没动静,不符合他谨慎的作风。”
“你是说,夏冉不一定是她的目标。”
“我不知道。”靳司让说,“我怕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他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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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书店提前关门,夏冉正要去酒店,接到沈岁安打来的电话:“我还在外面,今晚就不回酒店睡了。”
上大学的时候,沈岁安就经常夜不归宿,身边男友换得比衣服还勤快,开放的恋爱观当时没少遭到非议,夏冉是她身边为数不多没有点评或干涉过她私生活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