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冉斜眼看了下他比划的位置,卡在脖子那,稍顿后她点头,“好。”
他动作很快,剪出来的效果却比夏冉想象中的好很多,甚至能看出发尾的参差感。
只是她从来没剪过短发,镜子里的人对她而言有些陌生,“感觉我走在街上,都没几个熟人能认出我。”
靳司让认真看她几秒,“你现在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也没法第一时间把你认出来。”
“真的啊。”夏冉莫名其妙地笑了声,隔了一会突然问:“还没有找到闫平吗?”
“没有。”
靳司让顿了两秒,不动声色地补充:“据赵茗他们推测,闫平现在可能在城西动车站附近一处正处于停工状态的工地里藏着,也就是阿姨出事的地方。”
夏冉哦了声,没说别的。
靳司让盯住她看了会,伸手将她头发勾到耳后:“过两天想去哪?我陪你。”
“你不用工作?”
“不用,下午提交了离职申请。”
夏冉大脑轰的一声。
不等她主动问,靳司让言简意赅地说:“我不适合。”
夏冉又懵了下,将手摁在他的左胸,平稳的心跳节奏贴着掌心传递过来,每一下都在告诉她,他的回答里没有参杂任何弄虚作假的成分。
时间好像静止了,她就那样无声地看着他,到最后先打破沉默的还是她,她搂住了他的脖子,没头没尾地来了句让人捉摸不定的话:“哥,我害怕。”
她怕到全身都在颤抖,却不说究竟在害怕什么,眼睛里藏着数不尽的不知所措。
靳司让低下头,努力让自己视线与她持平,“要是不怕就不像你了。”
说完,他视线里的她少了几分不安,多了些懵懂的可爱。
“你要是真的无畏无惧,那还需要我在你身边做什么?”
他其实还有别的话想说。
比如告诉她,在他的眼里心里,她有多勇敢,她就是他世界里独一无二的女侠,他的每一次心动里都写满了她的名字。
点到为止的深情留了白,徒增无穷的想象空间,除此之外,夏冉还感受到了温暖,心瞬间被填补得满满的,短发擦拂着她的脖颈,留下酥痒的触感。
凌晨一点,夏冉在沉寂已久的卧室里睁开眼,叫了几声哥,靳司让没有反应,她起身,踮脚离开卧室,从阳台收了内衣、T恤和一条牛仔长裤。
刚从鞋柜里拿出鞋,还来不及换上,熟悉的气息飘了过来,夏冉神经陡然绷开,身子僵硬到快不能动弹,对着空气叫了声:“哥?”
她祈祷不会听见任何回应,让她失望了,转瞬她就得到了一声再清楚不过的“嗯”。
斜淌过来的影子还是稳稳落在自己脚边,意味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没有拉近分毫。
夏冉不敢转过去,双手在两腿外侧攥紧,继续背对着他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靳司让不答反问:“你要出门?”
夏冉默了两秒,“睡不着,出去走走。”
“等会。”
身后传来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远,她捏不准他的态度,自己的心里又像有两个小人在疯狂打架,一个给她施了定身咒,另一个催促她趁这时候赶紧离开。
踟蹰不定时,靳司让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顶棒球帽,不由分说地兜在她头顶。
夏冉迟缓地抬了抬帽檐,视线同他意味不明的眼对上,心跳突地漏了一拍,默默做了长达半分钟的思想斗争后,开口时的嗓音细细软软,“哥,我要不不去——”
靳司让将手揣回兜里,目光淡到像烟丝,摸不着边,打断她几乎要到嘴边的话,“这两天我教你的防身术别忘了。”
她轻轻应了声。
空气安静下来,但两个人都没动,不知道过了多久,靳司让突然又开口:“夏冉,我爱——”
还差最后一个字,夏冉却打断,“哥。”
靳司让眼睫垂落,神色不明。
“我以前特别想听你对我说三个字,可是一直没听到,但现在,不,至少在这一刻,我不太想听。”
她笑着说,“要是把最想听的话听到了,死而无憾了怎么办?所以,没说完的话你留着等我回来再说吧。”
靳司让看着她,还是说了,“夏冉,我爱你。”
夏冉心脏快要飞出去。
“以前我总以为爱这种东西不是简单的相加减,现在看来,在某种意义上,它确实能做基本的叠加、缩减。就像明天的我,只会比今天的我更加爱你一样,所以你不用觉得今天晚上听到我说这三个字后,会觉得此生无憾。人活着每天都是遗憾,这三个字未来我也会和你说无数次,它们会构成不同意义上的'我爱你'。所以——”
所以什么,他没再往下说,她已经搂住他脖子开始哭得泣不成声。
靳司让将她抱到鞋柜上坐着,指腹揩去她的眼泪,然后额头抵过去,与她鼻尖相抵,“又哭什么?”
隔了几秒,夏冉才说:“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不是下定主意了?”
“但我还是害怕。”她一抽一噎,“我想活,不管是以前还是未来,我都想抛开一切负担跟你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