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跟我说要吹头发。”
他忽然说,低哑沙沙的音色。
回答许久以前林秋葵曾提出来的问题。
他从好小的时候开始自己照看自己,那个女人不让其他人管他。后来沦落训诫所,人人见不到阳光,享受不到温暖,身上一股古怪的馊味,堪比过期的垃圾。
祁越只隐约地、模糊地知道,洗了头需要快速弄干,不然就变臭。但怎么弄干呢?
不就抓两把,甩两下,然后打一架,就干了。
“现在有人跟你说了。”林秋葵道。
也对。
已经不一样了。
祁越想,他是有企鹅的。
于是他再也不想以前那些脏臭的过去了,挪了挪下巴,歪着脑袋看企鹅的下巴发呆。
吹头发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要快好多。这件事让祁小狗觉得实在不可理喻,无语至极。
本来还想赖一会儿床边,偏在这时,一只洗完澡,披着湿头发的妮妮赤脚路过房门……
祁越眯起眼睛看了看林秋葵,又看了看唐九渊,危机感陡然升起。立马拔掉吹风机,揪着唐九渊的领子,一把踹开隔壁房门:“你给他吹头发。”
刚换上睡衣的叶依娜:……?
还没反应过来,祁越掉头就走。咣当一声甩门,留下一个纯良无害的唐妮妮与叶依娜面面相觑。
吹完头发,该睡觉的。
前段时间祁越晚上出去打架,今天不打,他理所当然地要上床,找林秋葵一起睡觉
谁知这回对方阻止他,不让他上床。
“为什么?上次我们就一起睡。”
“上次睡了今天也能睡。”
祁越再次不能理解,眉间夹着几分被拒绝的阴鸷,固执地站在床边不肯走。
林秋葵慢慢发觉夏冬深有句话说的没错,有些界限该有还是有的,不能让小狗完全黏腻。只是这种事她没法跟祁越解释太清楚,祁越就简单粗糙地理解为:她不爱他。
至少没有他那么爱。
他觉得可以做的事情,她老觉得不行,今天已经好几次。
好吧,非要这样理解的话……
林秋葵直起身体,双手捧着他的脸,好声好气道:“我爱你,我会爱你,答应过爱你。但是也许不是这一种,知道吗祁越?爱有很多种。”
“……”
不知道。
知道才怪。
祁越有点想甩开她的手,但仔细想了想,又不是很舍得。
他知道林秋葵鲜少提条件,一旦提了,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坚持到底。
她有这种奇怪的性格,所以祁越扭头走了。
好一阵子,底下咚咚当当的声音,听起来像极小狗拆家泄愤。谁知十多分钟后,祁越拖着一张沙发回来,往正经的床边一放,语气差差地:“我睡这个。”
不让他睡床,他就睡沙发。
如果企鹅还想把他赶出房间,他就准备生气,自顾自地把企鹅嘴巴捂起来,抱着睡了再说。
这是他能忍受的极限了。——他阴沉的表情,深不见底的眼眸,皆说着这样的独白。
“行。”
林秋葵也退了一步,让他把沙发跟床拼起来,披着被子,也不睡觉,光枕着胳膊,一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瞧。
“晚安。”
她生物钟准时准点,很快闭眼睡着。
窗外月亮被乌云遮住了,没有光。
路灯光还有,蓝色的,细碎涟漪的光。明明暗暗地闪动,照得整间屋子像一个波光粼粼的鱼缸。
那林秋葵就是一尾沉眠的漂亮小鱼,莹白的脸庞,蜿蜒的卷发,唇瓣形状像花瓣,散发着无形的香气。
祁越看着,看着,忽然动了。
他一动,一道巨大的影子跟着浮动,投射到墙角,恍若隐藏在阴暗里的怪物。
他没想弄醒她,故而逆着光,一点一点地靠近她。犹如黑暗一点一点往她身上蔓延,然后吞噬她。
直到近得不能再近。
嘴唇几乎贴着嘴唇。
他低眼看了几秒,接着——似蛇悄然无声地探出嫣红的舌信,快速地舔了她一下。
软的。甜的。
喜欢。
好像从好多天前开始,他就想要这样做,没有原因就是想做。
做完了,觉得不够,又看着她,伸手摸了摸蝴蝶一样的睫毛,摸了摸脸,又舔了一下。
潮湿的舌尖抵开唇缝。
往里深入。
这次他短暂地触碰到了更内里的,更柔软,更妙不可言的东西。
——舌尖与舌尖的交接。
好比蛇尾与蛇尾的交缠,细细的,滑动着,传来窸窸窣窣的水渍声。能让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让人产生把她整个吃进去的想法。
他舔她的唇,也舔她的眼睛。
沿着那道闭合的眼缝,慢条斯理地舔舐,将轻颤的长睫一根根舔湿。
舔得她变成春天乍然开放的花骨朵一样,承受不住露水的分量,颤颤巍巍地想要缩起来。
林秋葵在睡梦中都感受到这股浓郁的成人欲念,不自觉将手指、身体都蜷起来,越看越像一节小虾。
难道这还不叫爱吗?
他想要看着她,想要触碰她,随时随刻都想拥有她,占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