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确实可怜,但比她更可怜的傅成今在边关见多了,没耐心跟她兜圈子。
“若你只是说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谎,孤可以不跟你计较。但——”傅成今眸光凌厉,仿佛要将她看穿,“机会只有一次,连续两次当着孤的面撒谎,就是谎话连篇了!”
他丝毫没有收敛气势,上位者威仪全开,柳轻羽忍不住颤了一下,咬紧牙关。
为什么,男主一上来是这种态度?
她不是阶下囚,男主没有理由这样对她。
是机会吗?
霎那间谢意适的身影在她脑海中飘过。
一昧走原本女主的人设行不通,男主很显然不喜欢这一挂的,不如在原主的基础上做一些修改……
眼泪说来就来,她猛地抬起头,用被冤枉后的屈辱表情怒视前方太子。
“殿下,您言重了!”
傅成今面无波澜,平静反问:“重在何处?”
柳轻羽神情剧烈挣扎起来,呼吸声的起伏也在变大。
最终,她像是吞咽下了巨大的苦衷,脖颈扬起倔强不屈的弧度,硬声道:“轻羽知错,谢殿下教诲。”
傅成今的眼眸深了几分。
柳轻羽这是在给他脸色看?
太尉在他面前都不敢露出半分不满之色!
谢意适对境遇相似的柳轻羽有同情心,他可没有。
“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孤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你!”傅成今狠狠一拍扶手,“来人!”
从另一侧刚绕进碧纱橱里的大长公主还没来得及跟谢意适说话,就听到傅成今明显蕴含怒气地唤人了,惊得她心头一跳。
她用口型询问同样有些吃惊的谢意适——怎么了?
谢意适苦笑,无声道——殿下,恐怕您得再出去解个围了。
两人无声交流时,柳轻羽方寸大乱。
她当然没想太子就因为自己倔强一下就对她青睐有加,只不过想先留个深刻的,特别的印象罢了。
但也没想深刻到挨板子啊!
现在也不能立刻服软,服软的话她刚才的举动就不是加分项而是减分项了!
真真是骑虎难下!
她只能继续梗着脖子,希望这边闹出的动静早一点把大长公主吸引过来。
安嬷嬷人就在外面,自然听见动静了,硬着头皮走进去。
“殿下。”她低着头不看主子们的脸,恭恭敬敬行了一个蹲礼。
傅成今的声音不带任何玩笑之意,冷若冰霜:“把她带下去,杖二十!”
柳轻羽的脑子轰一下炸了。
二十?!
先不说会有多痛,二十杖打完,她直接就得在床上躺到任务失败!
听到这个数字,本就在准备往外走的大长公主走得更快了。
夭寿了,可不能让这祖宗真把人打废了!
柳轻羽指尖都在抖,看着安嬷嬷走过来的身影,她一咬牙自己站起来,道:“不劳嬷嬷费心,我自己走。”
大长公主,快来吧!
柳轻羽走到了前面,安嬷嬷趁机回头看了太子一眼,被太子冷漠的神情怵到,忙低下头赶着人走快些。
屋内只剩下傅成今一人,谢意适犹豫一瞬,还是撩开纱帘走出来。
面对谢意适,傅成今收起满身戾气,低声道:“姑祖母去拦了?”
“是。”
谢意适看着他的脸,长长叹了口气:“你怕是把她吓得不轻。”
“按律她这大不敬也得杖十下。”傅成今没有辣手摧花的自觉,还颇有些隐晦的得意,“你且看着,等今日的戏唱完,她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以后定然躲着我走。”
“……”谢意适无言以对。
真是一团乱麻。
大长公主很快带人回来了。
她已经弄清事情始末,自然也猜出了傅成今此举背后有所谋划,故意做出将柳轻羽护在身后的举动,对着太子叱道:“人是你要见的,见了没一会儿又要打,如此阴晴不定,你让老身如何跟人家姑娘,跟太尉交代?”
“哪里就这么严重了,你有话就不能慢慢问?老身相信,柳家姑娘必然是有难言之隐,非是故意隐瞒!”
大长公主“骂完”傅成今,转向柳轻羽,语调温和:“柳家丫头,老身相信,你不愿说自是有你的苦衷,可你也要知道问你话的人是谁,他可是当朝太子啊!他一边要养伤,一边要忙国事,还惦记着你说的要紧事,结果你……又不愿说了,这不是愚弄他么,也不怪他生气。”
“这样,老身做主,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别怕,一五一十说出实情便是。”
把桥搭好后,大长公主功成身退,带着侍从离开。
柳轻羽是从老虎凳上下来的,这会儿还惊魂未定,看到太子的衣摆都心悸不已。
她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
该表现的已经表现过了,大长公主递来的台阶她要是不下,就显得太不识好歹了。
所以她在这儿下,是没有问题的。
但怎么开口,又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