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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缘_念一【完结】(11)



    左震手里的酒瓶倒转,酒「哗啦哗啦」地流了一地。

    「我不难为你,只要你跪下来把这酒舔gān净,再把裤子脱下来,就可以走了。」左震揉了揉眉心,微笑着看他一眼,「不过,要舔得gāngān净净,一滴都不能剩。」

    「这,这……」张先生真是连下跪的心都有,左震摆明了是整他,这当儿,就算他豁出脸来趴到地上去舔酒,也不可能舔得一滴都不剩啊。这酒已经淌了一地。还要脱裤子,这裤子一脱光,可真的没办法出去见人了,这里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哪!

    『你不肯?」左震拍了拍手,「好,有种。」他的手往腰间一探,张先生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只听「嗖」的一声,一柄短刀已经钉在他脚下!地上是坚硬光滑的大理石,那刀竟然直钉下去,没人地面,这是多快的刀势,多可怕的手劲引「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把刚才打人那只手,留下来吧。」左震淡淡地说。「现在动手,还来得及——如果我等得不耐烦,说不定就要你什么东西了。」

    「啊!」周围的人群一阵骚动,人人相顾失色。

    张先生更是面如土色,哪还顾得上脸皮,扑通一声跪在左震面前,「二爷,我错了,我不敢了,您老就高抬贵手,我,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锦绣姑娘,我这就跟她赔礼道歉!您饶我这一回,我保证,再也不犯了!」

    左震没说话,只是看了锦绣一眼。

    锦绣坐在一边,凌乱láng狈,泪痕犹在,只是又吓呆了。

    张先生倒也不笨,扑过去又向锦绣哀求:「锦绣姑娘,我该死,我不是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我一马吧!」一边说,一边举起手来,左右开弓地扇着自己大耳刮子,辟啪有声,连鼻血都打出来了。

    锦绣慌了,「二爷,您……就饶了他吧,这也……」

    左震走到她身边,「这种人欺软怕硬,我倒要看看他张狂到几时?」

    锦绣拉住他的衣袖,「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杀了他也不过是脏了你的刀,赶他走也就是了。」

    左震握住她的手,那只小手冰冷而颤抖,再看看她盈盈哀求的眸子,忍不住竟有点心软。锦绣胆子小,这种场面只怕会吓坏了她。

    「既然锦绣说qíng,我就睁只眼,闭只眼。」左震也不想在百乐门当场弄得一地血腥,坏了英东的生意,也就略收敛起心里的火气,「不过你记住你欺负谁我都管不着,只有她,再动她一下,你就死定了。」

    那张先生死里逃生,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哪还敢多说一个字,一溜烟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只怕他这一辈子,也不敢再踏人百乐门一步了。

    石浩拔起左震cha在地上的刀,双手递还给他。由刀尖没人地面的深度,可知当时二爷心里有多大的火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就因为锦绣受rǔ?可锦绣也不是二爷的人啊。

    「英少回来,如果问起,就说我把锦绣带走了。」左震吩咐那个站在一边噤声不语的领班,径自转身出去。

    唐海识相地对锦绣道:「荣小姐,请。」

    锦绣这乱七八糟láng狈不堪的样子,也实在没脸继续呆在这里了,只好把头一低,跟着左震匆匆走出去。

    ***************

    上了车,左震反而沉默下来。

    锦绣双手在膝上握紧,忐忑地说:「谢谢你。」她心细而且敏感,看得出来,左震的心qíng不是很好。已经有十几天没见着他了,怎么这样巧,今天会让他碰见那一幕。也多亏遇上他,否则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还真不敢想象。

    锦绣不知道这些天左震是有意避开她的。刚才,从浦江船厂回来,他是不想再去百乐门的,但不知为什么,车到虹口路,又临时改了主意。左震闭上眼睛,觉得喉咙gān涸,刚才在百乐门迎面撞上的那个场面,实在让他火大!如果不是锦绣拦着,加上那是英东的地盘,他今天不剁了那狗杂种一只手,就不姓左。

    只是,一个声音在他心里问着自己:左震,你是中了什么邪?为一个女人动这么大的气,有这个必要么?

    狮子林酒店很快就到,锦绣下了车,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过头来望了望。左震的车很快驶远了,只留下一股淡淡烟尘,翻翻滚滚地飘散。刚才那一幕,像一场噩梦一般。

    他来了,幸好他来了。

    ***************

    一个月之后,已经是十一月了,天气转冷,可是天气虽然冷,狮子林和百乐门的生意反而火爆。再过几天,百乐门还要举行一场盛宴,是法领事斐迪南公爵及夫人迎接本国使团的晚会。

    锦绣一连跳了几支舞,已经觉得有点出汗,就拉了身边的客人回桌上喝酒。她不大会喝酒,所以说的话总比喝的酒多。在百乐门时间长了,多多少少也学到一些应酬的技巧和手段,不至于再吃大亏,可是离红牌还差一大截。

    英少对她熟络了一些,偶尔还和她聊一聊,开几句玩笑。锦绣很知足,只要每天都看见他,已经很不错了。看他神采飞扬,光芒四she,不论在什么地方出现,都成为众目所瞩的焦点,只是这样看着,已经是种享受。

    左震反而不常来。三五天才露个面,说不到几句话就走。关于这一点,锦绣略觉怅惘,虽然说,左震本来就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人,但不知为什么,锦绣总觉得他比别人来得亲切。也许是因为几次三番他都伸过援手,也许是因为他天生看起来就温和镇定,令人安心。

    有时候,没有他从旁提携指点,锦绣还真是搞不懂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网。而且,单独面对英少的时候,锦绣总是特别紧张,过后就会后悔这句话没说好,那件事又办得糟糕。有左震在,他总有不经意化解一切的本事,锦绣就轻松多了。

    所以,送客出大门的时候,看见左震和向英东一起从台阶上来,锦绣心里就一阵欢喜。

    「英少,二爷,好久没见你们一起过来了。」锦绣笑得两只眼弯成月牙儿。

    「昨天才见过面,你总不会这么快又想我了吧?」向英东开着玩笑,「还是想见二爷了?」

    锦绣脸红了。「哪有,我才没想过。英少,你怎么拿二爷来和我开玩笑?」

    向英东哈哈大笑,「是啊,你那点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

    锦绣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心里又怦怦跳了两下——他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看出来,自己对他这番感qíng了?可是,她根本还什么都没敢表示啊。

    左震解下大衣围巾,jiāo给身后的唐海,「天太冷,先喝杯酒暖暖身子。锦绣,你也来吧。」

    一行人上了楼,还是左震常要的那个包厢。因为他常来,向英东吩咐下去给他留着,即使他没在,这间包厢也是空着的。

    锦绣忙着在一边点炭炉,架壶烫酒,jiāo代菜色。左震靠在椅子里,看她一双手端盆、倒水、拧毛巾,用热水把杯子一一筛过,往酒壶里加进姜片和桂皮。她的袖子是浅杏huáng的,卷了起来,露出一截凝霜欺雪的皓腕,戴着细细的一个刻丝铰金镯子。不知道怎么的,一样是端水煮酒这样简单的事qíng,锦绣做起来,就是有种特别优雅而娴静的味道,每个手势都宛若行云流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所以,她在百乐门这么久了,左震也亲眼看着她对客人温存笼络,却总是不觉得她像个舞女。

    向英东接过锦绣递来的热毛巾擦擦手和脸,没注意到锦绣偷偷注视他的眼光,顺手把毛巾扔回水盆里,向左震抱怨:「那姓邢的也忒不识抬举,三番四次和他谈,他却总有理由推三阻四。拖了这么久,连地皮都还搞不定,我看,到明年跑马场的建设案也动不了工。」

    左震微微皱眉。「跑马场规划牵涉的方面太多,资金投人又十分巨大,万一有闪失,风险可不小。」

    「所以我才这么重视,」向英东叹了一口气,「砸下去的钱已经不小了,越迟开工,就损失越大。这一次,我是志在必得。沈同康那小子在广州和洋人合办的跑马场,一年下来纯利是二百万。在上海建跑马场,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这么一块肥ròu,多少人在盯着。」左震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腰背,「我估计,邢老板背后必定有人捣鬼。」

    向英东瞇起了眼睛,沉吟着道:「你的意思是说……沈金荣?」

    「也许是,但不能确定。」左震转过身,「沈金荣固然不老实,谢宝生最近也蠢蠢yù动,狂得很。听说大哥参选华商会董事,他也想来轧一脚。按理说,单凭他们的实力,应该还不至于敢和我们叫板。」

    向英东看着他,「我和大哥也谈过这件事,他不大赞成我投资跑马场,说一来压住的资金庞大,有风险不好收手;二来那一大片地皮是几股势力争夺的焦点,他不愿意我去当这个众矢之的。」

    左震淡淡笑了,「但你已经决定的事,怕大哥也劝不动你吧。」

    「不错,我要赌一赌。」向英东收起吊儿郎当随随便便的神色,「赌赢了,我就是明年上海滩最大的赢家。」

    左震拿起炉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锦绣递给他几颗罗汉豆,放在他手心里。左震微微一怔,他平常是喜欢吃罗汉豆,可是从来没说过,锦绣怎么知道?

    向英东又说了句什么,左震回过神来,「什么?」

    「见色忘友。」向英东笑骂,「我在跟你说正经事,拜托你专心一点。」

    左震喝了一口酒,「我喝酒的时候不听正经事,是你非说不可。」

    「我是说,如果沉、谢背后有人撑腰,必定是黑道势力,你得留心查一查了。」向英东补充,「最近局势乱,行事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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