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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风流_小鱼大心【完结】(101)

  猫儿敛了笑,认真地说道:“耗子,若你攻进皇宫,帮我保护好香泽公主。”

  花耗慎重点头,转身离开。

  猫儿却又一把拉扯住花耗的手臂,急切地说:“耗子,如果那皇帝老儿病危,你……还去吗?”

  花耗毅然点头。

  猫儿望着花耗离去的背影,咯咯笑着,发现自己还真是没有什么追求,怎么只想着占山为王,酣睡热炕头咧?

  猫儿有些自嘲,学着阁里的làngdàng公子哥调戏起岚琅来。她勾着岚琅的下巴道:“小美人,给猫爷斟酒,猫爷有赏!”

  岚琅一手拍掉猫儿的爪子,恶语道:“喝吧,喝不死你!”

  猫儿抱着酒坛子站起,豪慡牛饮,一抹唇角,笑露一口白牙:“岚琅,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真的,我想回村里,想给爹娘上坟,但山体滑坡,把家给堵上了,我找不到家的方向。你说,哪里才是家呢?”

  岚琅望着qiáng撑笑颜的猫儿,心中划过不舍,伸手去拉猫儿。

  猫儿灵活地闪身躲开,由眼角绽放出一抹异样风qíng,眼含靡丽地笑道:“我没有醉,我是铁拳无敌!天下第一!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和娘娘叔叔们抢劫去!娘娘说,要我下山劫一个美男子,看见他,要胸口有小鹿乱撞。

  这里的美男子我都不要了!都不要了!全部都不要了!

  曲陌和银钩都让我胸口痛,我要去娆国抢美男!然后去霍国抢凤冠!你知道,我既然打赌,就没有输的道理。嘿嘿……拳头啊,厉害着呢!”

  见岚琅皱眉不语,猫儿举起拳头,又开始捶打桌椅,大声吼道:“你且看着,我多厉害!捶哪里碎哪里!我要把自己的心捶开,看看能分几半!哈哈……”

  说话间,她就要去捶打自己的胸口,那样子还一副极其神勇的表qíng,活活气吐血了掌柜,生生气疯了岚琅。

  猫儿正在大闹时,某个灰蓝色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蹿进客栈,在见到猫儿时jīng神一振,腿脚有些不利索地颤抖着,苍老而激动的声音随之响起:“少夫人,总算找到您了……”

  猫儿迷迷糊糊地转头去看,但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花白老者眼含热泪地望着自己,那神qíng简直是十八年前妻离子散又重逢的激动样子。

  猫儿觉得这人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听那人叫自己少夫人,当即将眉毛拧成了麻花状,有些憨态地望着那花白老头,某个记忆片段闪过,试探地唤了声:“老管家?”

  老管家见猫儿记得自己,那老泪在顷刻间就要纵横,忙给猫儿鞠躬,泪眼婆娑道:“少夫人,是老奴,您还记得老奴,实在太好了!”说话间,激动得不能自已,仿佛要将自己晃散架般颤抖着。

  猫儿被那异样激动的老管家骇到,使劲捶了捶脑袋,清明了一些后,便仰头傻笑,问:“老管家,你找我什么事儿?有人欺负你吗?我帮你揍他!”

  老管家连声应好,但见猫儿一撸袖子,就要和他一起出去揍人。老管家忙摇头,急声喝道:“少夫人!您先醒醒酒,听老奴说话。”

  猫儿被突然大喊的老管家吓了一跳,噌地蹿到桌子上,就这么蹲在上面,满脸谨慎地盯着老管家,犹如随时准备挠人的野猫般警惕。

  老管家见猫儿不再闹人,这才压住了濒临崩溃的神经,眼底再次涌上老泪,qíng真意切地说道:“少夫人,有些话本不是老奴该说的,但这话却憋在心里已久,今日不吐不快啊。

  “那日您与少爷新婚回门,而少爷却是一个人回府。从那以后,少爷就每日将自己灌在酒水里,任老奴怎么劝,都是不听。最后索xing离开府邸,再无音讯。

  “前些日子,少爷回来了,却身受重伤,那血咳得让老奴都慌了魂儿。直到圣上嘉奖的旨意颁下,老奴才知道,少爷是去战场立功了。老奴欣慰啊,北斗将军在天有灵,也会为少爷高兴的。

  “不过,老奴实在心疼少爷,觉得愧对北斗将军的英灵。

  “老奴问了少夫人的去处,少爷却说……却说……您死了。

  “老奴本是信了,却无意间听见少爷醉语,直嚷着:‘若是擦肩,只当不识。’少爷喝多了,却大笑,那笑声听得老奴都忍不住想要落泪,也知道了少夫人没死,便满皇城地寻。

  “虽然老奴不知道少爷与少夫人因何反目,但少爷对少夫人的心,天地可鉴啊。

  “今天老奴来看表兄,就是这家客栈的掌柜老板,只因少爷说城中必乱,老奴怕有人前来骚扰,就想拉着表兄一同去将军府同住避难。不想见到少夫人,真乃天顾少爷。少夫人快与老奴回府吧。少爷虽然又离开府邸,行踪不定,但若回来后见到您,一定是开怀的。

  “您不知道,少爷以往是不住府邸的,更不可能受了重伤还回府。

  “老奴是过来人,心里明白得很,少爷是在等您回去。纵使他口口声声说您死了,但当初的喜房,少爷却是每晚必住的,还不让人打扫,亦不让更换被褥。

  “少夫人啊,你倒是回去看看吧,少爷到底将您放在了怎样的位置上?!

  “而且……而且府里来了个叫玥姬的姑娘,少爷虽然没说,但看那架势,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要被少爷收入房的。”

  那老管家见到猫儿着实激动起来,恨不能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qíng一股脑儿倒出。老管家心中是为少爷不平的,想他家好好的少爷,竟为了一个女子癫狂成那样,他看在眼里,心中实在是酸楚泛滥。只是,少夫人是少爷心爱之人,即使他再不满,也只盼着少夫人和少爷好生过日子,莫要让少爷再如此不珍惜自己。所以,今天,无论用上什么手段,就算拼上了他这条老命,他都要将少夫人拉回去!

  猫儿原本半醉半醒的神经在听到老管家的含泪倾诉后,只觉得眼前仿佛划过银钩酒洒伤口时大笑的样子,心也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痛楚淹没了人的呼吸。

  她对银钩,究竟做了什么?

  银钩对她,为何如此执著?

  终究是她愧对了银钩吗?还是……可以弥补这种愧疚?如果说弥补,是不是折rǔ了银钩?

  猫儿的心踏着一地的碎乱,在无法形容的刺痛中,缓缓拨开那隐匿在固执下的真挚感qíng,窥视出从来不曾在意的剪影,竟是银钩一次次将自己拥入怀里护着的画面。

  那看似玩笑的桃花眼下,却是猫儿罔顾的最真,如此真实的体温,如此存在的感qíng,竟被她一再地忽视!猫儿不禁自问,她,到底是何时瞎了?竟看不到银钩如此为自己!

  银钩……银钩……猫儿在心里一遍遍念着那个让自己痛得不能呼吸的名字,仿佛只有这个名字才可以抚平心中的痛楚,只有这个名字才能将那充满自责的感qíngfèng补。

  猫儿不知道fèng补出的感qíng是否依旧如昨?却知道如果不挽救,自己可能真的会厌恶自己一辈子!

  是她,一次次伤了银钩,在浑然不知中奔向自以为是的感qíng,犹如飞蛾扑火般执著,却在被火烧身的那一刻,罔顾着银钩的痛楚,继续去追逐那遥不可及的幸福。

  猫儿突然觉得自己对银钩而言是个灾难,仿佛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一触便痛。

  猫儿觉得此刻必须见到银钩,告诉他,她不要与他形同陌路;告诉他,他在她心里到底占了哪个位置!告诉他,她是如何不喜欢玥姬!

  猫儿噌地蹿出茶楼,在老管家的惊呼中飞身上了“肥臀”,直接策马往将军府赶去,直撞开厚重的大门,微哑着嗓子喊着银钩的名字,由一间间的房子开始寻找,由一声声呼唤开始寻觅。

  当猫儿冲入她曾经与银钩的喜房时,熟悉的一切让她的身体一颤。那已经泛huáng的喜字不再有曾经的红色喜庆,却像刀子刻在百年老木上的字般抹擦不去。那倾斜歪倒的大小酒壶胡乱地扔在喜chuáng周围,猫儿仿佛看见通过它们看见银钩跌坐到地上,用酒水灌溉伤口时的样子。那画面生生刺痛了猫儿的眼,又犹如一壶烈酒淋在猫儿心上,将胸口烧成一片炙热火海。

  猫儿转身冲出,撞倒了玥姬,也顾不得去搀扶,骑着“肥臀”便狂奔闯入揽月楼。寥寥无几的食客诧异地看着猫儿,看着她一口气从一楼策马奔上五楼,大声呼叫着银钩的名字。众人不解,认识猫儿的却知道,看来她这回劫色的对象由曲陌变成银钩了。

  猫儿顾不得所谓的慕子悠还是银钩,眼中、心中,所有的感官都急切地要找到那个人!那个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人!

  在揽月楼里寻不到银钩,猫儿疯了般策马向浮华阁冲去,缰绳攥在手心,仿佛要捏入手掌般用力,只有这痛,才能减缓猫儿胸口的窒息,扑灭脸上涌起的炽热。

  踏过清冷街道,越过巡查官兵,猫儿如风般闯入浮华阁,在“肥臀”背上大声喊着银钩的名字,一遍遍,犹如银钩曾经的坚持。

  猫儿急红了眼睛,跛着左足,跳下大马,拍开一间间或尖叫或怒喝的屋子,却浑然不觉般继续搜寻下去。

  猫儿不去想银钩是否会在皇城,只是固执地要将他找出来!不计后果!一如猫儿一直以来的固执。

  猫儿固执得可怕之处让她曾经一次次推开银钩的怀抱,如今她的固执让她无法停止寻找。很极端,不简单。

  由一楼到二楼,由前厅到后院,在将后院的每个屋子拍开后,猫儿的嗓子已经严重沙哑,却仍旧红着眼睛,在众人的悄然注视中声声唤着银钩的名字,宛如丢失娘亲的孩子般既慌乱又无措地寻找着。但凡听了的人都不禁动容,但凡知道猫儿和银钩感qíng纠葛的人皆是扼腕。三人行,总有陨落,这次,摔的却是猫儿。

  猫儿不放弃地寻着,那声声嘶哑的呼唤终是令人无法冷眼旁观,浮华阁的老鸨轻叹一声,将看热闹的众人清退了出去,对猫儿使了个眼色,将眼睛扫向一处石墙。

  猫儿如同溺水的人抓到浮木,当即向那石墙冲去!顾不得什么机关暗门,只是凭借了一股牛劲,砰的一声撞开了石墙!她在一片灰尘石屑中唤着银钩,向眼前那片茫然雾气里寻去。

  cháo湿的迷雾中,猫儿仿佛坠入自己的梦魇般遍寻不着银钩的踪迹。那瞬间燃起的期望又变成失望,犹如备受打击的孩子般孤单无助。

  猫儿寻不到银钩,迷失在这片雾气中;猫儿不想出去,因为哪里都没有银钩;猫儿望着脚前浴池中的波光粼粼雾气萦绕,在那倒影中只看见自己失魂落魄的表qíng,犹如没有魂魄的躯体般呆滞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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