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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风流_小鱼大心【完结】(126)

  是的,猫儿已经准备要离开了。她不要银钩陪自己躺在冰冷的黑暗里,她要银钩永远满怀希望地寻找下去。也许,他会在下一个路口,遇见另一个可以与他携手的人。

  银钩给自己的已经很多,若自己死后仍要剥夺他的xing命,她即便做鬼,也不会原谅自己。

  她要离开,即便让娘娘担心,也比没有希望的好。

  寻找,是否可以成为一种永恒?猫儿不知道,但她所能做的,却是她自认的最好。也许,明天她就会安睡在某个角落里不再醒来。但至少,在那之前,她可以完成一件她答应了岚琅的事儿,或者,她也可以让岚琅帮自己每隔半年送一封信笺给银钩和娘娘,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活着。

  猫儿乖巧地笑着,仍旧与众人嬉闹,没有人知道她的打算,没有人dòng悉她竟也能将心藏得那么深,那么深……

  猫儿离开时,没有人知道。

  银钩被猫儿的热qíng迷惑,生生在猫儿身上折腾了一夜,仿佛要倾尽一生般恩爱着。

  曲陌与花耗两位qíng场失意人将那苦涩掩埋,把所有心痛化为对敌人的残忍,连夜策划着吞噬霍国的战火硝烟。

  至于其他人,更不曾察觉猫儿的异样,直到银钩早起,才看见了猫儿留下的书信,用极其认真的笔墨写着:出游数日,终将归来。

  银钩攥着那单薄的纸张,身体瑟瑟发抖,胸口起起伏伏,他狂啸一声,瞬间冲出了屋子,顾不得衣衫单薄,在漫天飞雪中大声疾呼,四处寻觅。

  银钩的狂乱惊动了所有人,大家纷纷寻出,看见银钩伫立在茫茫飘雪中,唤着猫儿的名字,如同痛极的困shòu般仰天长啸。

  娆池女取下银钩手中的书信,泪水顷刻间落下,仰望茫茫四野,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喃喃低语:“猫儿,你这是要让我们寻一辈子啊……”

  银钩犹如愤怒的野shòu般凶红了眼睛,若狂风入境般席卷着周围的一切,不分东南西北地四处追寻,几个飞跃跳出众人视线,空中只余下那悲切且癫狂的声音,一遍遍地叫着猫儿的名字,渐渐飘远……

  曲陌的手指寸寸收紧,又缓缓松开,伸手,接住片片飘落的雪花,让它在手心融化成一滩水,一如他流不出的眼泪般冰凉。

  猫儿在漫天飘雪中离开,马蹄被点点飞雪掩盖,她不敢回头,怕自己没有勇气离开。

  她吸了吸鼻子,将那酸楚隐去,望向远方,向着娆国都城赶去。

  如果还有时间,她不愿在有生之年拖欠任何人,而且,她要为娘娘讨回个公道!

  她不与娆沥同行,既为了不让银钩怪罪娆沥,也不想与娆沥接触,怕自己多一份惦念,去时会更加不舍。

  猫儿与“肥臀”相依为命,策马狂奔中,看着人们置办年货,听着小贩热闹吆喝,她不敢想银钩和娘娘此刻正在做什么,怕掉转马头太容易,但结局又太残忍。

  猫儿告诉自己,若能活过年后去,她一定回去找银钩和娘娘,以后再也不分开!

  焦急赶路中,猫儿还是在客栈里突然睡了两天,吓得店小二找来掌柜,以为人死了。所幸猫儿醒来了,也并无异样,给了银子,继续上路。

  这一路虽然颠簸,但猫儿因为服食了曲陌给的“龙香”,所以胸口并没有痛。

  当她赶到娆国都城时,正赶上娆帝与娆后出行祭山祈福,那长长的队伍在繁华中行驶,猫儿策马挤过去,在老百姓的欢呼中看见了那个竟是自己爹爹的男人,也看见了那个占了母亲位置的女人。

  猫儿不记恨那女人,皇宫里的一切虚名都是可笑的浮华,不真实,不稀罕。但猫儿却不能不怨那男人,是他丢了母亲,背弃得如此决然!

  龙辇迎面而来,将军喝令大家跪地迎驾,猫儿跳下马背,拔出身后的“千年青锋镀”大菜刀,几个极快的穿越,从人海中冲了出去!众人只觉得跟前一花,她已经蹿上龙辇,将那瓦亮的大刀bī在皇后颈项,大喝道:“抢劫!”

  基本上,娆帝的贴身侍卫都认识猫儿,想当初她天天给娆帝讲过往经历时,他们却是夜夜隐在花丛中陪着喂蚊子的。侍卫们见那持刀之人竟是猫儿,不由得有些发懵,又听猫儿口喊打劫,想起了夜夜被迫听故事的过往,还有几分疑惑,以为她是在和皇后开玩笑呢。只是……那大刀不是假货,无论打劫真否,猫儿都犯了重法,姑息不得。

  在侍卫们的大刀围攻中,皇后娘娘已吓得失声尖叫。

  她原本端庄地坐在龙辇中想着昨晚娆沥所讲之事,此刻那人突然出现不说,还拿了一把雪亮大刀bī在自己颈项,真是吓死她了。

  猫儿觉得耳膜被皇后的尖叫震得生疼,便用更大的声音回吼道:“别吵!我不要你的命,只是抢劫。”

  皇后自觉失了身份,忙闭嘴,但仍是吓得瑟瑟发抖。

  持刀侍卫不敢造次,但持箭护卫却悄然架起了箭羽,只等着娆帝一个眼神示意,便要将猫儿she成一个马蜂窝。

  不想娆帝竟大喝道:“谁都不许动手,否则寡人要了他的脑袋!”

  原本在前面开路的娆沥策马返回,便看见了这么一出闹剧,吓得腿都有些抖了。他忙跳下马车,赶到猫儿身旁,急声问:“猫儿,你这是做什么啊?”

  猫儿对娆沥一笑,伸手指了指皇后凤冠:“喏,我要这个。”

  娆帝自从听了娆沥回禀,知道猫儿才是娆池女的女儿后,这为人父的惦念便落在了心里。娆帝本想借着此次拜山之际,策马去边界,好生与猫儿母女俩相聚,将过往一切孰是孰非说开,即便用尽一切办法,也要为猫儿治病!

  娆帝此刻听猫儿说要凤冠,自以为猫儿是为娆池女而来,明白自己亏欠她们太多,让猫儿受了多年委屈,不由得心中酸楚难受,颤声道:“皇后,你且把凤冠给猫儿吧。”

  绕后听娆帝一说,心下一凉,知道自己的地位不保,竟僵直了身体,死也不肯取下凤冠。绕后满眼恨意地瞪向猫儿,既然已经过去,为什么还要来掠夺她现在的尊贵?

  猫儿没有时间和他们打哑谜,伸手扯下皇后凤冠,随手扔给娆沥,弯眼一笑道:“我赢了。”

  娆沥捧着犹如千金重的凤冠,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仿佛被万根钢针刺中了要害般,差点儿趴到地上。望向一头凌乱的母后,娆沥连哭的心都有了,暗恨自己,怎么就和猫儿打了这个赌?

  娆帝没想到猫儿抢夺凤冠后竟抛给了娆沥,诧异道:“猫儿,你抢凤冠不是为了给你娘亲?”

  猫儿嗤鼻:“我娘娘不稀罕那东西,戴着死重,还活受罪。我是与娆沥打赌,说我敢抢凤冠,这才来的。”

  娆后一听,只觉得脸上被人狠狠掴出了两个火辣辣的巴掌,再也无颜见人。

  娆帝一听,虽爱女心切,却知道不能失了皇家尊严,当即大喝道:“大胆!”

  猫儿一听笑了,收了刀,对娆帝挑眉道:“猫爷从做绿林好汉的那一天起,就被世人歌颂了大胆,不劳您金口玉牙再说两遍。”

  娆帝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沦落到去打家劫舍讨饭吃,这心中的酸楚可想而知,声调放柔,冲猫儿伸出手,心疼道:“猫儿,来,让寡人好生看看你。”

  猫儿打了个口哨唤来“肥臀”,帅气地跳上马背,冲着娆帝居高临下道:“我今天来,一是夺了凤冠,了却一桩心事;二是要告诉你,即便我曾经喜欢你,当你是个可以谈话的朋友,但自从知道你对娘娘的所作所为后,我很不屑你的行径。

  “我不会恨你,因为我没有那个时间。在我酣睡死去时,我希望自己想的皆是美好的过往,也不愿意想到你时让我皱眉,连死都不得消停。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娘娘现在很幸福,她有个很爱她的男人疼着。那个男人守着娘娘数十年如一日,没有你曾经的甜蜜誓言,却不曾变心。在猫儿心中,只有真正疼娘娘的人,才是猫儿的爹。”

  猫儿在娆帝极度惨白的僵硬表qíng中策马转身,回头对娆沥一笑:“我走了,我们的赌约仍在。”

  娆沥震惊猫儿所言,虽是大逆不道,但却又在心里觉得猫儿所言极是。他知道猫儿此次离开,便可能是生死之别,隐下眼中酸楚,攥紧拳头,沙哑地问:“你想我做什么?”

  猫儿仰望蓝天,呼吸着清冷的空气:“好好活着。”

  娆沥望着猫儿含笑的容颜,觉得那便是此生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猫儿策马离开,一如来时风风火火,她的心事了却了一件,真好。如今,剩下的那件,应该也马上可以完结,那时候她可以安心睡上一觉,不用怕会醒不过来了。

  真的,她好困!

  第六十章 命运捉弄九天龙

  (曲陌记得,猫儿说他还是穿白衣好看,他穿了,猫儿却没有再将眼睛落在他身上。如今,上了战场,他倒要看看这白色盔甲血染红花时,是否可以绽放一抹妖娆。)

  猫儿离开后,银钩一直不曾回到关口,唯一传回的消息确实猫儿去夺娆后凤冠时的所作所为。当猫儿的肺腑之言传来边境时,娆池女泪如雨下,就连酒也不醉也躲开了众人的视线,望向窗外残阳,无声落泪。

  娆池女本是怕猫儿回来后找不到自己,所以一直不肯离开,如今得了猫儿消息,便再也坐不住,回屋收拾包裹,就要去寻猫儿。_

  酒不醉虽一直挂念猫儿,却也被即将拉开的战火闹得不得消停。

  娆池女收拾完细软后,就要与曲陌告辞。

  曲陌问:“可有去处?”

  娆池女眼含清泪:“四处寻找。”

  曲陌将视线投向娆国的方向,淡淡开口道:“若想寻猫儿和银钩,就去无行宫吧。”

  娆池女疑问:“怎知会在五行宫?”

  曲陌负手而立,白色衣衫飘飘若仙:“一直传闻‘梵间’可以起死回生,且说其中秘密就藏在无行宫中。银钩寻不到猫儿,定然回去无行宫一探究竟。猫儿则是应人抢夺‘因果’,亦会出现在哪里。”

  娆池女讶异于曲陌的思维缜密,果然非一般人所持有的冷静,有些疑惑地问:“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寻?”

  曲陌唇边勾起一抹苦笑,反问:“寻到了又如何?”伸出双手,微垂眼睑,望着纹路复杂的白玉手心。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他都没有抓住,不是吗?

  娆池女明白,曲陌这是将未来放给了猫儿和银钩。曲陌如此,实乃君子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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