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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尔流年_隔轩听雨【完结】(31)

  恍惚中她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姜莞尔姜莞尔姜莞尔……”试探的声音先是很低,后来提高了声调变得有些焦躁。那语气拨的她心里麻麻的,不自觉的就想回应他,想告诉他“我没事”让他放心。

  偏偏嘴不是自己的,想张也张不开。一张脸像是钉在了桌子上,怎么都抬不起来。

  姜莞尔终于放弃了。恍惚中好像来人抱起了她,柔软的怀抱带来淡淡的gān慡,很舒服很安心。她像个猫似的朝里蹭了蹭,蜷成个舒服的姿势,在灼人的温度里睡了过去或者是晕厥了过去。

  她是在浓浓的消毒水味里醒过来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是在医院,第二个反应是手上凉凉的挂着点滴,第三个反应是谁送她过来?她怎么会在这里?

  抗生素对姜莞尔总是药到病除,手肘支起身子的时候,明显感觉浑身上下都轻松了许多。病房空着三张chuáng,唯有她占了靠窗的一张。天几乎全黑了,室内的光线又不好,她也是适应了许久,才看清楚窗户边上站了个人,听到她窸窣的响动,方缓缓转过身来。

  仲流年背对着窗外流水一样亮起的霓虹,脸上的表qíng也是明明暗暗的捉摸不透。唯有一双眼睛,像是夜空里落下来的两颗星,那里面的光,她看得分明。

  他就这么看着她,他站着她坐着。姜莞尔想,若不是在病房里,他兴许会点上一支烟,伴着他一点点的消耗沉默。

  说起来,她好像常常看到他抽烟。究竟是他吸的太凶,还是她的出现每每总搅得他心烦?她承认他修长的手指配上袅袅升腾的烟雾,的确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却又止不住的担心他的身体。

  仲流年轻吸了一口气,双手cha进大衣口袋,里面的西服仍然是酒宴上穿的那套:“烧成这样了,还去公司gān嘛?”

  “我……”姜莞尔愣了愣,一抿嘴,实话实说道,“收拾我的东西。”

  他一动不动的站了半晌,突然走到她chuáng边一点犹豫也没有的坐了下来。姜莞尔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自觉的想往后撤身子,才发现窄窄一张chuáng,她退无可退。

  仿佛没察觉她的不安,仲流年轻轻拂过女人右手的手背。透明的皮肤上,鼓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包来。怪她血管太细了,护士第一针没有找对地方,他看着那迅速红肿起来的一块皱起眉头,她却仍然睡的无知无觉。

  “要跟他回法国吗?”他抽回手来指尖jiāo叠放在膝畔,看着她,语气波澜不惊到自己也有点儿吃惊。

  姜莞尔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她连要不要走,都没有拿下注意。既然不顾一切的回来了,她本是打算孤注一掷,本是告诉自己再难也要坚持下去的。若是就这么又一次落荒而逃了,也许就真鼓不起勇气回头,彻底同这城市道永别了。

  “不能留下吗。”把她的沉默当做是默认了,仲流年苦笑一下,声音小的像自言自语。姜莞尔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瞪着眼睛端详他表qíng,却是越看越迷惑。

  “什么意思?你让我留在南枫?”

  “不是。”他摇摇头,靠着chuáng立起身来,弯下上半身一点点向她的头bī近。姜莞尔以为来的是个吻,浑身的细胞从里到外都竖了起来。索xing他只是拿额头贴上了她的,低哑着声音道,“不错,烧退了。”

  “姜莞尔……”

  “啊?”她小声回应,吐气吸气都是短促的,使劲朝后缩着脖子。

  “我让你留下,留在我身边。”他的气息也是清清淡淡,压低的嗓音有一点沙哑,“我们重新开始,你说好不好?”

  姜莞尔终于不用再控制呼吸了,因为它已经识相的自动停工。女人眼睛睁得比铃铛还大,两手不自觉收起拳头,就觉得左边硬生生的刺痛了一下。

  “哎呦。”她低呼。仲流年忙抽回了身子,目光投向她的左手:“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动着针了。”姜莞尔咬咬牙,只觉得刚才短短两句对话像一场一千年前的梦,随着他体温的远离迅速消散殆尽。

  “快打完了,我叫护士来拔针吧。”他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就要朝门外走,却被她低低的唤住。

  “你都要结婚的人了,还这么问。不是在说笑话么?”

  她没有看他,偏头望向窗外,露出jī心领下一截细白的脖颈来。仲流年停了脚步,转过头静静的望回来,表qíng淡然的的应道,“我要送你回家,你觉得我是在演戏;我要和你重新开始,你觉得我是在说笑。姜莞尔,我仲流年在你眼中,怎么变成如此不堪的小人了?你以为我是活的太悠闲了,所以每天来找你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做些不知所谓的事?”

  姜莞尔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脸依旧歪着,不能看他的表qíng:“你和她要结婚了,我亲耳听到……”

  “姜莞尔,你看着我。”

  她不动。窗户外面正对着一张达芙妮的广告牌子,SHE里那三个永远长不大的女人笑的桃花梨花杏花都堆在脸上。她们多大了?似是从她还是个学生起,就是这么一副小姑娘的样子,从来不曾老过。

  “姜莞尔,你看着我。”仲流年重复了一遍,语气反倒比刚才平心静气了一些。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姜莞尔叹口气,缓缓转过头来和他对视。

  是谁说笑容能传染?那么三张大大的笑脸,也不能让她挑起千钧重的嘴角来。

  “莞尔,做个选择题吧。”他沉沉望向她的脸上,突然绽开了让她不明就里的笑意,那笑里一层一层的裹着魅惑,仿佛是来自若gān年前阳光普照的那个讲台,仿佛时间一直就没有走过,“你嫁我,我就不娶别人。”

  你嫁我,我就不娶别人。

  你若不嫁我,那么我娶谁,也都再没分别。

  “你不用急着回答,回去的路上慢慢考虑。我先去叫护士来把针拔了。”他转身转的从容,很好的掩盖了心里的不安,却听到她的声音清冷冷的从后面传了过来,“不用了,不需要考虑。”

  “仲流年,你这是向我求婚,还是威胁?”她突然坐直了身子,三两下撕开手背上固定的胶布,针抽出来的瞬间吸了一口凉气,“还是你觉得借给我钱用,就可以拿我当样东西,放在手心里头这么耍?”

  “你不是说没有爱就没有恨?若是真的不恨,为什么还要这要变着法的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

  仲流年定定的站着,没有回头,勉qiáng撑出来的一个笑倏地褪色成苍白。

  姜莞尔蹬上鞋站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的波澜不惊:“你有事qíng就去忙吧,我打车回去就行。”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故作镇定,她擦着他的肘弯,就要出去。

  男人一把拉住经过身边的女人。衣服套的匆忙,袖口还皱巴巴的外翻着,她无暇留心,他也顾不上去注意。

  原本想问的问题,到了嘴边突然觉得没有意义了。一句话也不说,仲流年就这么拽着她,任她怎么甩手也不放开。姜莞尔是打定了主意不回头的,咬着嘴唇倔qiáng的朝门口扭着脸,眼眶里打转的东西一滴一滴都咽回了肚里。

  可最后还是她认输了。松开牙齿溢出一声类似抽咽的响动来,因为短,他听得不真切。男人手上的力气加紧了一分,依旧同她无声的拉锯战。那架势,仿佛要这么拉扯一辈子。

  “流年……”姜莞尔软软的叫了一声,像是初生的猫仔儿第一声呜鸣,“你借我的钱,我马上就可以还给你,咱们就不要这么不清不楚的纠缠下去了。你有你的未来,我也有我的,你放了我,也是放了你自己。我是真的很累了,很累了,你就别再执着于过去的事了,好吗?”

  “我求你……”

  他拽着她的手突然有些不稳,晃了晃。姜莞尔以为是松开了,试探着抽出来,才发现阻力还在。

  心里那一块不明不白的角落,想让他放手,又不想。究竟在期待什么,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你的未来,是他么?”这一句,仲流年居然也是笑着说的,笑成什么样子,只有他自己清楚,“那时是他,现在是他,自始至终都是他么?”

  那,姜莞尔,我在你生命中究竟算个什么东西?

  没问出口,是实在无心力再问了。姜莞尔只觉得腕上的力道一下子加重,压力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几乎要弄断她的骨头。可就那么一瞬之后,他突然的松了手,gāngān脆脆,一点留恋儿也没有。

  “好。”他抽回手来,摊开在眼前,五指一根一根紧紧攒在在手心里,“那就如你所愿。姜莞尔,我放了你。”

  姜莞尔的心,也就一下子掏空了,彻彻底底,一点儿剩下也没有。

  Chapter 7 勇气

  冬天渐渐走深了,风大的邪乎,三天两头四到五级,让人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姜莞尔索xing就蜗居在家里头,每天煮一锅胡萝卜冬瓜之类的清汤,一点一点养着感冒。托打针的福,烧是退了,鼻涕却还是止不住的流,浩浩dàngdàng一个礼拜,才算是彻底好了。

  虽然打算辞职了,但耽搁来耽搁去,辞呈一直都没jiāo。姜莞尔内心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在养病第二天给刘芝言挂了个电话,请假。   女人却说她的病假有人给请好了,十天。

  十天啊,生个孩子都够了,何况只是小感冒。姜莞尔唯有极力夸大了自己的症状,越描述越向肺炎、肺结核发展。刘芝言很夸张的大呼小叫了一番,期期艾艾的叫她好生养病,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诀别之感。

  姜莞尔汗颜,心里安慰自己:总比被她抓住猫腻胡乱八卦来的qiáng。

  但是在一小时又三十分钟的通话时间里,刘芝言还是没有让她那努力传播真相的嘴巴歇下来。把两天里头公司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新闻,认真的数落了个遍。

  自然漏不掉仲流年和南昕那段。

  “据说南大小姐她爸爸当众bī婚啦,昨天还见他俩一块早退了来这,估计是去挑婚纱挑场子了。据说南千金的行头,从上到下都是从法国名师那定做的。结婚吗……就是年底的事儿,到时候摆了桌子,不知轮不轮的上咱们劳动人民。”

  “莞尔,你穿婚纱保准特好看。你结婚的时候可一定不能漏了请我,新郎绝不能低于王力宏的标准。……恩,王力宏远了点,挑个近的,你就照咱仲经理的标准找吧。哎,不是说你俩从前是同学吗,怎么就没发展出点暧昧关系来呢?俊男美女,多登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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