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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京华_绣锦【完结】(19)

  梁轻言的脸上有些僵,好在屋里没有点灯,他又迅速地低下了头,宝钦并没有瞧见。

  “那…这里的人呢?”

  “人?”宝钦捂住嘴,憋着笑使劲儿摇头,“师兄你听清雅说过了吧,我们遇见了秦修,他果然没认出我。那双眼睛可真是——”

  梁轻言垂下眼,月光下的睫毛将目中的光华全都盖住,“秦烈呢?”

  “他——”宝钦眉头微微蹙起,声音变得迟疑又郑重,“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什么?”梁轻言悚然而惊。

  宝钦听出他声音里的担忧和焦虑,赶紧又安慰道:“许是我多想了。那个秦烈,整天板着张脸,莫测高深的样子,看得人莫名地发憷。”她也见过他好几回了,却从来没见他笑过,真真地疏离又冷漠。

  梁轻言见她提及秦烈时面色如常,心中巨石稍稍放下,说起话来也顺了不少。

  二人说了有小半个时辰,宝钦怕外头的侍卫察觉,便催着他赶紧走。等他走到门口时,宝钦忽然又觉得不舍,下意识地一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梁轻言身体一震,却没有转身,在原地站了半晌,才缓缓地反手过来握住她的手,用了握了握,沉着嗓子道:“好好保重,过一阵子我再来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师兄过来了,嘿嘿

  为什么秦烈同学不笑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哼,偏不告诉你。

  码完字了,洗澡睡觉去咯

  ☆、第二十回

  二十

  许是安了心,之后宝钦睡得极好,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也很jīng神。倒是清雅来得晚了些,进屋的时候脸上还是迷糊的,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向宝钦请罪,“奴婢昨儿晚上睡得沉,今儿竟起晚了。”

  不止是她,外头伺候的几个丫鬟也都恹恹的,宝钦自然心知肚明,只是不好明说,憋着笑摇头,“无妨,这天气愈加地凉了,犯困。”

  吃过了早饭,司徒过来了,进门就朝宝钦一个劲儿地笑,道:“公主jīng神头愈发地好了,瞧这红光满面的,像是有什么好事。”

  便是有好事也不能跟他说——宝钦懒洋洋地回道:“妾身窝在这行宫里头终日不出门,能有什么好事?司徒大人就会拿我说笑。”

  司徒挑了上首的位置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自个儿端了茶喝,呷了一口,连连点头,“郑国的茶叶就是好,这茶汤清澈,叶片婀娜,更难得是满口留香,回味无穷。”说罢,又巴巴地朝宝钦笑,讨好地道:“不知公主宫里可还有这样的好茶,匀两斤给我,可好。”

  宝钦常年在西北长大,对茶艺一道并不jīng通,与其自己糟蹋,倒还不如赠予好茶之人。更何况,司徒于她还有救命之恩。所以,听司徒这么一说,她想也没想便准备应下。正yù开口,清雅端着点心进来了,将将好听清了司徒的话,赶紧cha话道:“司徒大人,这茶可不能乱吃的。”

  宝钦一愣,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一旁的司徒却是嘿嘿地笑起来,摸着下巴道:“无妨无妨,这里不是郑国,丰城不讲究这些。再说,公主的婚事早已是铁板钉钉,便是我吃了她家的茶也无碍。”他说话时清雅已经走到到了屋里,经过司徒身边时,他明显地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宝钦不解地问。

  司徒素来笑盈盈的双眼忽然变得警觉而严肃,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清雅身边,吸着鼻子嗅了嗅。宝钦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突。

  “司徒大人?”清雅连连后退,一脸狐疑地看着他,眼睛里有恼怒的神色,“您这是gān什么?”

  司徒皱眉不语,快步走出花厅,沿着走廊一间房一间房地推门,进门就吸鼻子,动作快得清雅根本来不及阻止。宝钦则是心里有鬼,只作狐疑不解状,眼睁睁地看着司徒到处探看,并不说话。

  过了好一阵,他才总算回来了,脸上难得地严肃,一进门就正色问:“昨儿晚上可曾有什么不对劲?”

  “哪有什么不对劲?司徒大人您可不要吓唬我们。”清雅朝左右看了看,微微地哆嗦。

  宝钦皱着眉作不解状,想了想,低声道:“昨儿晚上睡得沉,没听到什么动静。清雅你呢?”

  清雅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小声回道:“奴婢昨儿晚上也睡得沉,这不,今儿早上还起迟了呢。”

  司徒沉默了半晌,忽然朝门外招了招手,唤了个外头伺候的小丫鬟进来,吩咐道:“去请三殿下过来,就说行宫这边出事了。”

  这只狗鼻子!宝钦心里头暗暗地想,面上却还是一派肃色,眉头微蹙,一本正经地问:“司徒大人的意思是,昨儿晚上我们睡得沉是另有原因?”

  司徒也不瞒她,正色回道:“方才清雅姑娘进来的时候,在下闻到了淡淡的迷药香,所以心生疑惑,去附近几间屋里转了转,这才确定了。那迷药极高明,若非我实在敏感,旁人决计察觉不出半点异常。”

  清雅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走到宝钦身边扶住她的胳膊,着急地问道:“公主您身上可有什么不适?万一那歹人暗地里做了什么坏事,那可如何是好?”说着,又赶紧招呼外头伺候的丫鬟们进来,吩咐着去公主屋里仔细搜查。

  宝钦心里都快憋坏了,偏生又不好说,只得由着她来。倒是司徒的脑子还清醒些,小声安慰道:“那人若是真有歹心,昨儿晚上就下手了,何必如此麻烦。想来他另有所图,许是公主陪嫁的嫁妆里有什么值钱的宝贝被人盯上了也未可知呢。”

  这个司徒平日里笑嘻嘻不着调的样子,脑子却是机灵得很。宝钦心中暗道,一会儿秦烈也来了,还不知要把这行宫搅成什么样儿。

  三人说了一阵话,一会儿的工夫,外头的丫鬟就过来禀告,说是三殿下去了郊外,得迟些时候到,王府的侍卫五斤先过来了。

  这个五斤宝钦没有见过,昨儿遇到秦烈的时候,她一直躲在马车里没有出门,只听见五斤和六斤说话的声音,晓得是秦烈的贴身侍卫,年岁还轻得很。

  许是方才吓了一跳,这会儿清雅竟没想起来要弄个屏风把宝钦隔开。宝钦则是完全没有这种意识,于是,五斤就这么大刺刺地进了花厅,直截了当地和宝钦打了个照面。四目相对,宝钦心里头只暗喝了一声“好一个壮汉!”,那五斤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又惊诧的物事,猛地跳了一尺高,“哇——”地叫出声来,嘴里还高声喝道:“怎么是你!”

  什么叫做“怎么是你”?宝钦皱眉瞪着他,疑惑地问:“你见过我?”

  司徒顿时来了兴趣,竟顾不上旁的事儿了,笑嘻嘻地上前问:“五斤你什么时候见过公主?难不成昨儿晚上偷偷闯进行宫的人是你不成?”

  五斤顿时涨得满脸通红,激动地辩解:“司徒大人,您可不能胡乱冤枉好人。我…我…我五斤可不是那种人。我就是看着这个…公…公主眼熟么,她跟那个谁,郑国西北军的钟宝钦长得挺像。”

  清雅的脸色顿时刷白,连宝钦都愣住了,脑子里乱糟糟的,有些东西仿佛就藏在深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钟宝钦,我知道!”司徒眉眼都笑得弯起来,“就是五爷成天挂在嘴巴边上的那个钟宝钦,听说长得跟个娘们儿似的,偏偏脾气还火爆得很,打起仗来不要命,前些年不是还险些把五爷都给俘了。”

  他还好意思笑话别人长得娘气,宝钦心里暗骂,就算她是个女儿家,换了男装照样比他英武。那二十八斤重的长矛他舞得起来吗?

  “就是他!”五斤嘿嘿地笑起来,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样子,“那年五爷被他给围了,殿下领了兵去增援。可大军走得不快,殿下着急,就带着我们几个侍卫假扮粮商走在了前头,结果没想到半路上被燕国的人给拦了,险些没丢了命。后来,竟是那个钟宝钦带了人将我们救下。奶奶的,那个小将军瘦瘦小小、细皮嫩ròu的,本事倒大,领着一群先锋队把那些北燕人追得屁滚尿流,不晓得多痛快。”

  宝钦的脑子里轰了一声,记忆犹如cháo水一般涌了进来。

  她还老笑话人家秦修的急xing差,不记得人的长相,而今想来,自己也没比他qiáng上多少。

  她当然记得自己把秦修围在留chūn谷的事儿,也记得那年在河口救下的几个粮商,可那几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儿,里头是不是有个五斤这样的壮汉,或是秦烈那样的书生小白脸儿,却是半点印象也没有了。她那会儿可是威风凛凛的钟小将军,谁会在意个小白脸儿呀。

  所以,照这么说,秦烈早就认出了她来?

  或者,他也如秦修一般,只当她跟钟宝钦那个“娘娘腔”长得相像而已。宝钦仔细地回想自己在西北时的打扮,尤其是把秦修围在留chūn谷的那会儿。她习惯出门的时候穿着铠甲,带着头盔,虽说也露了一张脸出来,可跟现在这般云鬓凤钗的样子差太多了。

  就算她自个儿对着镜子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她现在可白净了不止一个圈。说不定,只是……她多想了。要不,就算她救过秦烈的命,他最多也就还她一命,不揭穿就罢了,应该也不大愿意娶个曾经战得不死不休的男人婆吧。

  五斤扯着嗓门跟司徒大声地说着当年的故事,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宝钦却是丝毫不察,就连素来喜洁的清雅,这会儿也半声不出,低着脑袋,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秦烈才风风火火地进了院子,脸色仍是一贯的深沉,浑身上下好似带着一股寒意,外头伺候的下人们瞧见他都远远地躲开,躲不及的就一骨碌跪在地上,吓得直哆嗦,却是一声也不敢吭。

  “阿烈,你来啦。”只有不怕死的司徒才敢对着他调笑,眯着眼睛朝他招手,“五斤正在说你的丰功伟绩呢。你居然险些死在北燕人的手里,还被人家钟小将军给救了,这些事儿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秦烈微微一怔,眼神迅速地朝宝钦面上瞄去,正正好撞见了她的双目。那是一双漆黑的眼,目中有灼灼的光华,永远都是神采飞扬的样子。

  “你又不是我媳妇儿,我为何要把什么事都说给你听。”秦烈冷冷地瞥了司徒一眼,道。说罢,又不悦地朝五斤瞪过去,沉声骂:“多事。”

  作者有话要说:表说我的速度慢了,筒子们啊,我每天五点四十下班,到家六点,做饭吃饭洗碗,怎么着也得弄到七点多,码完一章就到了九点多了。再洗洗涮涮的,十点多,还不得睡觉啊。明儿大早还得起chuáng上班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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