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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晨_林笛儿【完结+番外】(60)

  裴迪文,六年前与荣发银行千金小姐宋颖成婚,第三年,生下爱女欣儿。裴欣儿自幼弱智,双腿残疾,之后,两人再无生下一儿半女。裴迪文为恒宇集团成功打开欧洲市场,三年前,突然从恒宇集团消失,就任大陆《华东晚报》总编一职。直到今年秋,外界传闻恒宇集团发生财务危机、股票大幅缩水,裴迪文又回到恒宇集团担任顾问,新年之际,裴迪文正式升职为恒宇集团的总经理。

  ……

  太阳xué如针扎,舒畅只觉得呼吸都有些窘迫感,心跳得好像要冲出胸腔,烦恶yù吐。她不得不努力深呼吸,紧紧抓住自己上衣的下摆,命令自己镇定下来。

  心里面已经不是愤怒了,她忐忑不安的几日,仿佛已预见到这样的结果,现在只不过是这个结果被证实了。

  裴迪文不仅是豪门贵放,而且有妻有女。她是他的什么人?单身在大陆工作,打发寂寞的qíng人?她这个qíng人,他未免付出太多了,一张网张了三年,不急不躁,谎话都说得那么温柔、体贴!

  就是刚刚,他还在电话那端嘘寒问暖,对她那么紧张。

  她有那么重要吗?

  舒畅不仅头痛还心慌,四肢冰冷无力,脑子里象长了个瘤子,突突地跳个不停。

  宁致的一面之辞,她选择理智的分析,赵凯发过来的调查资料,那一张张图片,一行行字,铁铮铮的事实,她再怎么为裴迪文来解脱呢?

  他说他可以选择不爱,但如果爱,就不会是欺骗。

  也许他对她的爱是没欺骗,可是这样的爱是从别的女人身上挤出来的,他想过她的感受吗?

  杨帆是被谈小可抢走的,杨帆也没有说要和她分手,他甚至还说过要和她结婚,她拒绝了。那一份痛,至今想起来,心痛得血淋淋的。

  现在,她也要让另一个女人的心疼得血淋淋的吗?

  她不知道在房里坐了多久,窗外的白光慢慢暗下来,她木木地把笔记本关上,背起采访包,走出房间,站在像微波炉一样的电梯里,等待着到达底层的红灯亮起。

  雪停了,换成细细的冰雨,她从采访包里拿出备用的伞,展开一看,这伞是她去杭州时,他在机场给她买的。

  盯着印有水墨画的伞面,她慌乱地伸出手放在眼睑下挡着,眼泪从指fèng里参出来,落在地上。

  深圳火车站现在如同一个巨大的收容所,舒畅终于见识到人山人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警察在车站外面搭了长达数公里的雨棚,可是仍没办法容纳所有的人。到处都是人,站内挤满了人,站外挤满了人。提着行李箱,背着家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致目光直直地盯着车站上方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他们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由于几十年不遇的持续降雨,轨道损坏。电路断裂,列车不是晚点,就是被取消,车站外面的人越聚越多。深圳市政府想了许多办法。jiāo通部也增发了多趟列车,但车在速中,到达不了终点。偶尔有几趟到车发出,人群象疯了一样冲向站台,若不是警察维持秩序,只怕时有惨烈的事件发生。

  舒畅每天都来车站,象上班一样,早晨过来,夜深回酒店。她有时和旅客聊聊,有时进车站向管理人员打听下路面抢修的qíng况。在长久的等待之后。人都象麻木了,无力争取,只能任由命运的跟蹦。舒畅觉得自己也象麻木了,发回去的稿件象日记账似的,例行公事写写当天发生的事,一点新意都没有。

  宁致每天会给她打电话,总说她家里的事、爸妈的事,她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他讲完,她就说再见。

  胜男也打过几次,开了口就是斥责裴迪文的卑鄙,她也不接话,她怕一开口,会哭出声,胜男骂得会更凶。

  裴迪文的电话通常是晚上打来,准确地掐到她到了酒店,梳洗好,躺在chuáng上。她发过去的稿件,他都会看。但在电话中。他从不聊工作。问她冷不冷,有没被人群冲撞过,吃得惯深圳的饭菜吗?

  明天,他要回香港了。

  舒畅嗯嗯地应声。唇紧抿,不让泪流下来的声音,被他听见。

  他们之间的感qíng也许不长,她不想在电话里给这份感qíng下个结论。此刻,她也没有力气来想这些。

  只能庆幸,隔了一千公里的距离,她的痛,没有任何人看得见。

  铁路部分的突击抢险终于有了进展,开进深圳火车站的列车越来越多,带着笑意向深圳挥手道别的旅客也越来越多。车站外面小饭馆的客人渐渐稀了,车站工作人员哑着嗓子告诉舒畅,再累两天。滞留在深训的旅客就可以全部上车了。

  舒畅真诚地向她笑笑,这天,已是腊月二十八。后天就是除夕了。有许多同行都已定好了回去的机票,她懒懒的。想都不想这事。

  在深圳呆了十多天,出出进进。和其他报社的几位记者都混熟了。中午,几个人坐在小饭馆里吃午饭,又有十多列火车发出。车站外面看不到多少旅客了。

  舒畅买了份虾仁炒饭,汤是榨菜ròu丝汤。师傅大概是太高兴。不留神,抓了一把盐扔汤里,饭又gān,舒畅吃了几口。就咽不下去。不停地喝水。

  “鱼香ròu丝饭不错哦,要不换一盘?”一个头发卷卷的矮个女子端在盘子坐到舒畅对面。她是《香江日报》的记者。叫米兰。和舒畅住一个酒店。两人这几天都是拼车来往车站的。

  米兰是地道的香港人,普通话讲得一般。听的人特费劲。有时候采访时,她不得已只能把要问的内容写在纸上给人看。

  “我不太饿,早饭吃多了。”舒畅摇摇头。

  “哪有多,就一片面包、半杯牛奶。舒畅。你比我刚见你时。瘦很多。”米兰塞了满嘴的饭,卷发一颤一颤的。

  舒畅把头转向外面,深圳今天是晴天。一晴。气温就高了几度。积雪融化,路面上湿湿的。“你准备什么时候回香港?”她问米兰。

  “我随时都可以回去呀,很方便的。到是你。怕买不到机票了。”

  “买不到我就在深圳逛逛。”

  “深圳有什么好逛的,去香港玩吧!”

  “去香港?”舒畅眼眨了几眨。心里面一动。“我……没有通行证,去不了。”

  “拿记者证去海关办个特别通行证,很快的。我下午陪你去?香港过年很热闹的,海洋公园和迪斯尼乐园都会有许多表演。去吧,我有认识的酒店。给你打个对折。”米兰来劲了,激烈地怂恿。

  舒畅只迟疑了一会,很快点了点头。“好!”

  第二章(VIP)

  米兰真的是个热心人。陪着舒畅去办了特别通行证,带着她过海关,然后坐车进了香港,帮她入住酒店,她回报社打了个照面,就急急地带舒畅去逛香港的庙街。两人没有打车,而是选择了公车。公车慢悠悠地在街头穿行,过一会就停,正好方便舒畅浏览街景。

  “看到没有。那是拥有全香港最奢华壮丽夜景的丽晶酒店,呆在房间里,180度的维多利亚港景哗地在眼前整个摊开来,中银大厦、汇丰银行、君悦酒店、新世界酒店……无数壮观的建筑物隔着一湾海水完全超近距离地bī近眼前,那种震撼,不是语言可以形容的。”米兰指着一幢雄伟的建筑说道。“不过,这种酒店,也不是普通人所能消费得起的,我也是有次采访,进来参观了下。”

  舒畅看着门前穿着红色制服的门僮谦恭地弯下腰,为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开门,妇人高雅地昂着头,笔直地朝里走去,一边朝门僮手中塞了点小费。

  “香港真的是有钱人的天堂。”她叹了一声。

  米兰呵呵地笑,“是啊,象李家、霍家、裴家,富了几代的人,才能在香港活得如鱼得水,我们只能算是讨生活。不过,平民也有平民的乐趣,庙街就是平民的天堂,但那里很乱,晚上不能一个人过去逛。”

  “裴家?”舒畅拧了拧眉。

  “就是香港楼王裴天磊家族呀,他不像李家、崔家那么高调,但生意做得稳妥扎实,如今也是资产雄厚!他们家那豪宅也是香港的旅游景点之一,经过时,我指给你看。可惜,钱是有钱,就是后继无人,唯一的重孙女是个弱智。”

  “香港也计划生育?”舒畅怅然地看着前方。

  “你太会说笑了,就是香港计划生育,也计划不到他们那种人家。他们都是持有国外签证的,想生几个就几个。呵呵,我们同行都猜测裴迪文是怕再生个弱智,所以不敢要孩子了。其实,他可以象他老爹再娶一房的,但他老婆是个厉害角色,可不是他老妈,二奶嫁过来,日子不好过。”

  “说不定是他很爱他妻子呢?”

  米兰诡异地倾倾嘴角,“豪门里的事,谁知道。表面风风光光,背后男盗女娼,被发现了,用点钱堵住媒体的口。裴迪文有个同父异母兄弟叫裴迪声,出车祸死的。死的时候,有人看到车里还有一女的,可是处理事故时却只字没提这事,就是怕丢脸,搞不好把那女人丢海里了。瞧,裴家豪宅到了,看看,在香港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他家占多大一块地盘呀!”

  舒畅顺着米兰手指看过去,大片成材的柏树环抱着一湾碧水幽潭,也环抱着几幢淡huáng色的小楼。小楼错落有致接踵联肩,天上洒上的一层簿簿的雾霭,统一了小楼与糙地的色调,并且将一种水彩画似的jīng致与朦胧,表现得恰到好处。天地间与夕阳下悬浮着的清新空气,让人一时误以为这不是在香港,而是在昆明。楼前的空地上,停了不少豪华轿车,这时,一辆加长款的卡迪拉克缓缓驶进园内,一位黑衣的中年男子匆忙跑过去开门。

  米兰嘴巴夸张地张成半圆,条件反she地拿起相机,好一阵猛拍,“这么巧,居然撞见了裴迪文,他最近不装神秘了,露脸挺多。”她吐了下舌头,耸耸肩,“不知怎么,我不太喜欢他老婆。我先声明,我可不是花痴,我一点都不暗恋他的。”

  她呱呱说了半天,听不到舒畅的回应,一侧身,看舒畅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裴迪文从车里跨出来,身上穿着驼色的大衣,开门的中年男人从里面拿出行李箱,宋颖笑吟吟地从另一边下车,手柔柔地环住裴迪文的腰。一个皮肤黑黑的粗壮妇女抱着个小女孩迎上前来,裴迪文张开双臂,小女孩扑进他的怀中,头软软地抵在他的颈间,他摸了摸她的头。

  “看傻啦。”米兰用胳膊肘儿碰碰舒畅。

  舒畅缓缓地收回视线,自嘲地一笑,“感觉很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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