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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晨_林笛儿【完结+番外】(62)

  走得疲惫了,双腿如同浓了铅一般沉重。除夕夜,香港中午的街头,车辆川流息,行人来去匆匆。这儿虽然是特别行政区,但早先是英国殖民地,太多的外国人迁居在此地,年味在这里己被冲淡了许多。舒畅茫然地看着街人,整个人似乎无qíng无绪,正午的阳光直she在身上,有几份暖意,然而她心底却是冰冷一片。

  走了足足三个小时,向路人打听了又打听,舒畅终于回到了原先居住的酒店,她的行李还在这,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家当,真后悔出去的时候,怎么不把重要的东西留在这里呢!

  世上没有后悔药。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然故事怎么达到煽qíng的效果呢?

  她苦涩地一笑,向前台先生领取行李,一行长臂突地从后面揽住她的腰,然后,她被一股重力牵引,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簿凉的刮胡水的味道,洁净的气息,在许多个夜里,她闭上眼,深深地嗅着,嘴角噙着笑,贪恋地埋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与她一起共鸣。

  前台先生、门僮、领班经理,酒店大堂里的每一个人都qíng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轻呼。

  第五章(VIP)

  “各位乘客,本架飞机预计在15分钟后抵达滨江机场。地面温度零摄氏度。飞机现在准备下降,请大家系好安全带,谢谢。”

  不知什么缘故,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了近半个小时,迟迟不能降落,现在终于听到准备下降的空中广播,舒畅舒了口气,总算回家了。

  今天已是大年初三。大年初一,户籍处没人值班,她的临时身份证在初二才传真过来,然后补办特别通行证,她回到深圳。宁致的朋友说可以从香港坐飞机去南京,再从南京转车去滨江,舒畅不肯,她坚持要回深圳。

  怎么来,怎么回,一个步骤不乱,把所有的痕迹一点点地抹去,好像从没来过。

  出了机舱,空气清冷,一阵风chuī过,有什么东西打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滨江又下雪了?

  舒畅疑惑地伸出的,果然感觉到细碎的雪花落入掌心,倏忽融化。夜幕之下,借着停机坪上的一点微光,隐约可以看到地上已经积了簿簿的一层雪,应该是下了有些时候了。

  不知是不是天气缘故,这趟航班什么都慢。行李等了半天才出现在传送带上。

  “舒舒!”舒畅刚走出机场大厅。就看到宁致站在接机的人群中。清冷的俊容,仍是面无表qíng,唯有闪着晶光的眼瞳,让人察觉他心底的一丝欣喜。

  她莫名地眼眶发热。

  不是因为宁致,而是她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终于看到了熟悉的人和景物,她不再是一个人了。这种感觉,很安全。

  “嗨,宁致。不好意思,这么冷的天,还让你这个大经理亲自过来接我。”她看着他,揶揄道。

  外面漫天风雪,比刚下飞机的时候大了许多,雪片也变成了雪粒。又细又密,纷纷扬扬,洒了一天一地。

  宁致目光炯炯地打量着她,默默地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一手揽着她的肩,向停车场走去。

  黑色宾士的车顶上罩上一层簿簿的雪了,他打开车门,让她进去,然后自己上车,替她系上安全带时,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拉着她凑近后视镜。“舒舒,你看,这是谁?”

  镜中出现一个瘦得下巴尖尖的小脸,两眼无神,笑起来嘴角显出几道明显的笑故。

  “出差在外,不比呆在家里,疲惫是自然的。”她自嘲地倾倾嘴角,收回目光。瘦一点没什么,活着就不错了。无数次,她想到能一夜bào毙是件幸福的事。

  宁致抿了抿唇,“年假还有几天,伯父、伯母做了许多好吃的,你从现在起,就把自己当猪养,吃好睡好。”。

  她笑,“快开车吧,不然路不好走。”机场路偏僻,车少。又是晚上,雪下下来,就会堆积,路面会异常地湿滑。

  宁致把车发动,慢慢地驶出机场。他和她说起过年的事,他只在她家吃了顿年夜饭,开饭前,接到她电话,立刻就没胃口了,愁得心都揪了,还要装出高兴的样,给她爸妈看。初一去北京,和宋思远一块到各个权威机构走走,拜个年,送点礼物。初三立刻回滨江,一心一意等着她回来。

  舒畅也把在香港的几天简单说了一下。宁致的朋友是开餐馆的,过年生意特别好,餐馆里热闹极了,她在屋子里呆闷了,就到店里坐坐。

  “没去街上逛逛?”宁致问。

  “逛也是白相,钱丢了呀!再说我怕再遇着小偷。”舒畅低下眼帘,遮去眼底的yīn影。

  她怕再与裴迪文或者宋颖不期而遇。

  “你还真不让人省心,记得去杭州出差,说好回来的,一下子失踪了几天,我也是愁得一宿没睡,这次又闹出这种事。你以后要是出国、去更远的地方,我看我是要跟着才行。”

  “你不管你公司啦?”

  “管呀!可是抽个几天还是可以的,不然你表现好点,行不行?。”

  “你这口气象我妈。”。

  “以前,你归你妈妈管,以后,你得归我管。”。他耸了下肩,说得理所当然。

  她微微一笑,仰着头看车顶,喃喃问道:“这世上到底有哪个男人没有秘密的?”

  静夜沉沉,她的声音清冷惨淡,带着说不出的无奈和失落。

  他听得一愣。

  车已进入市区,街上的车多了起来,路面越来越滑,他得集中心力专注开车。

  “舒舒,如果人能一眼看到未来,必然不会东张西望,笔直地朝前走去。十年前,如果我知道你那么真挚的爱着我,我不会去加拿大,我会留在滨江,和你一起读书、恋爱。世间没有如果,我们之间被隔断了十年。但我们绕了一圈,又碰面了。

  我觉得我很幸运。”

  她苦笑,没有接话。

  车进了北城区,拐进小巷,她稍微坐正了点,视线突然被牢牢地定住了。

  时光仿佛被定格,没有流动过。

  桔huáng的路灯下,纷飞的雪花中,再见欧陆飞驰静静地泊在路边。车内,一点红光一亮一灭,那是烟头。亮的时候,飞速地映出一张憔悴不堪、胡渣满面的脸。

  舒畅突地捂住脸,悲从中来。泪水像是从什么地方倒出来一样,肆意流淌,不一会便从指fèng间滴落在衣襟上。

  日日如糖,甜到哀伤。

  “舒舒?”宁致吓了一跳,手中的方向盘差点滑落。

  “不要问,宁致,什么都不要问。”她摇着头,哭得肩头直耸。哭她这几天的绝望,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心碎,所有的无助,所有所有的一切……

  她下了车,进了小院,看到舒祖康、于芬,抱着于芬,仍是哭个不停。

  “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哭成这些。”,于芬拍着她,询问地看向宁致。

  宁致只是看着舒畅,眉心打成了个结。

  舒畅哭累了,晚饭也没吃,简单梳洗了下,便上chuáng睡了。几乎是一碰上枕头,她就睡沉了。

  依稀听到家里的座机响了下,舒祖康说:“裴总?过年好,过年好,多谢你的关心,是的,舒畅已经到家了,刚睡下,一切都好。”。

  她翻了个身,侧向chuáng里,枕巾一片濡湿。

  宁致被于芬留下,说大雪天开车不安全,一个人回公寓gān吗呢!宁致点点头,他现在在舒家备有换洗的衣服,留宿是件正常的事,在他心里,已悄悄把这儿当家了。

  舒祖康和于芬没睡好,两人谈了一夜,还是猜不出舒畅大哭的原因,最后想想可能是在香港时,被吓坏了。

  第二于早晨,舒祖康起来炸年糕,煮汤圆,蒸包子,各式各样的小菜摆了一桌。于芬催着舒畅换了件新大衣,心疼地揉揉舒畅红肿的双眼,叹了口气。过了年,舒畅又大了一岁,这脸色不比前几年,睡了一夜,仍是huáng巴巴的。

  “吃完饭,我们去买只手机,再把卡补上,还要去银行挂失下你的信用卡。”。饭桌上,宁致对舒畅说。

  “过几天吧,今天我不想动。”。舒畅拨着碗里的几颗汤圆,胃里直泛酸水,她拼了命地抑制着。

  “你的临时身份证在我这里,要不,我去帮你办?手机的样式,你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不要了,现在假期里,没什么要紧的事联系的,我上班后再去办那些事。”。原先的号从大学毕业时就用了,也许该换个号了。

  宁致笑笑,从她碗里挑出两勺汤圆放进自己碗里,“伯母太偏心了,舒舒那么多,我这么少。。”

  “你不爱吃甜的。”。于芬笑眯眯地看看两人。

  “偶尔也能吃一些。。”宁致咽下一大口汤圆。

  舒畅突地站起身,面白如雪,急匆匆地上了楼,冲进狭小的卫生间,吐得翻江倒海,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才止住,掬了清水漱口。

  在各种纷扰的思绪中,一个她一直回避的问题终于直直bī到了眼前。她驼鸟似的不去多想,可是现在却不能不想了。

  “舒舒?”宁致在外面敲门。

  “我还想再睡一会。。”她捂着急跳的心口,说道。

  “嗯,那我回公寓换件衣服,晚上我再过来看你。”。

  她知道拒绝也是没用的,“好的。”

  大概宁致和于芬说了她要休息,爸妈没再上来,她很庆幸刚刚没在餐桌上失态。脱了衣,真的又上chuáng卧着。

  闭着眼,命令自己什么也不要想。

  中午的时候。于芬在下面高声叫她下去接电话。

  “唱唱,你手机怎么关机了?”谢霖焦急地嚷道,“我都打了N次了,你gān吗,玩失踪呀?”

  “不是,我的手机丢了。你有事吗?”舒畅托着额头,感到身子很沉。

  “疯了!”谢霖气愤地大叫,“我不敢指望你给我做伴娘,你不会连我的婚礼也不参加吧!报社里,我可只请了你一个。”

  舒畅突地抬起头,想起去深圳前,谢霖悄悄塞给她一张请帖。婚期就是正月初四。

  “人家总算嫁出去了,你不来见识这个神圣的时刻吗?”

  “来,我肯定来。”舒畅急忙答应。

  “不准食言哦!”

  “嗯,一定!”

  “如果有伴,可以一同过来参加。如果没有。我把你安排坐在老林学院的一张王老五们的桌上,你张张眼,看能不能挑个中意的,以后也捞个教授女人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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