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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宸宫_转身【完结】(138)

  路映夕无奈地摇头,温和地道:“时间会证明一切。”范统仍是不吭声,她便转移了话题,道:“范兄,今日我宣你进宫是想请你帮忙。”

  “皇后请吩咐。”范统这才抬目,恭谨回道。

  “如今皇上不在宫中,我需更加谨慎。”路映夕抚上隆起的小腹,慈爱地低眸看着,口中淡淡道,“有些人不希望我诞下皇儿,那就难免会做出一些偏差的行为。我不便自己出面,还请范兄代为警告。”

  范统皱起剑眉,义不容辞地道:“是何人居心叵测?皇后只管jiāo代,范某定然会替皇后办妥!”

  见他流露真xingqíng,路映夕微微一笑,片刻敛了容,才道:“有人在我的凤撵上动了手脚。撵车底皮遭人巧妙地削薄,若非早前我巳有戒备,也难发觉异状。

  范统双目迸出愤怒,怒道:“卑鄙!究竟是何人如此yīn险?”

  路映夕摊了摊手,道:“没有证据,只是我个人的怀疑。”

  范统也非笨人,略一思索便猜到可疑之人︰“皇后怀疑的是韩淑妃?”毕竟这后宫之中只剩下韩淑妃位高份重,若要怀疑,她自是首当其冲。

  路映夕颔首:“皇上御驾亲征,尚需韩家山庄相助,我也不想bī人太甚,你领禁卫军常在韩淑妃宫殿外巡逻便可,她如若还有一分聪慧,便会知道我的用意。”

  范统拱手一揖,肃然道:“是,范统领命!”

  路映夕漾开一抺浅笑,未出言道谢,只慨然叹道:“范兄,你是我在皇朝结识的第一个朋友。”

  范统正经肃容,抱拳道:“范某之幸!”

  “赤是我的荣幸。”路映夕接话道。

  “不,是范某之幸。”范统重申,半点也无开玩笑意思。

  “那么,是我们彼此的荣幸。”路映夕忍俊不禁,这人木讷古板的xing格由此可见一斑。

  范统知她在笑他,撇了撇嘴角,放下抱拳的手,悻悻然道:“若无其它事,范某告退。”

  路映夕摆摆手,笑着看他离去。

  第五卷 第十五章:凤栖宸宫(结局)

  天气渐热,从初夏进入了盛暑。

  皇朝在贤王慕容白黎的管治下仅仅有条,而边疆战事屡有捷报。慕容宸睿用段霆天换回了三座失城,并大举反攻,直bī得霖国节节败退。但月余的时间,皇朝虽有小胜,却也没有占到大优势。

  反倒是南宫渊用兵如神的名声流传开来,霖国百姓赠他一个雅号——空玄子神将。凡是南宫渊领兵出征的战役,必定能够以少胜多,从无例外。只可惜据说南宫渊有病在身,无法每次都率兵上阵,如若不然,皇朝莫说小胜,恐怕有大败之险。

  外界传言纷纷,而战事如火如荼,路映夕却闲散地在皇宫中享受安逸的日子。其实她心中隐约猜到,师父正在用攻心计。当“神将”之名被众口铄金,以后只要他带兵上沙场,敌军见他便受威慑,自然而然会生了惶惶惊怯,如此自是事半功倍,灭敌与无形。

  想及此,路映夕不由低低叹息。她已非从前的路映夕,而师父也已非从前的空玄子神医。纵使天xing淡薄无争,亦逃不脱命中注定的使命。现今只能祈愿局势早定,苍生免灾。

  “娘娘是否在担忧皇上?”听到她叹气,一旁执扇伺候着的晴沁轻声问道。

  路映夕没有回答,举眸看她,温言问了一句:“小沁,你放下了吗?”

  晴沁怔然,片刻才定神,垂眸回道:“奴婢虽然蠢钝,但也已能看得清楚。若是前路不通,奴婢不会顽固执着。”

  路映夕露出淡淡的赞许微笑,为她感到宽慰。

  晴沁抬脸,深吸一口气,亦绽开甜美笑容,心中忽然充满一股豁然轻松的感觉。她能说到,便一定能做到。

  路映夕伸手轻拍她的手背,温和煦暖地注视她。

  晴沁笑颜以对,心底曾经存在过的芥蒂似乎悄然散去,犹如拨开乌云显现出了碧蓝的晴空。

  路映夕收回手,躺到贵妃椅上,悠然阖眸,一边问道:“小沁,韩淑妃那边有何动静?”

  晴沁摇扇为她扇风,恭声回道:“自从禁卫军严密巡逻之后,韩淑妃那边毫无动静,似是感受到了娘娘发出的警告。”

  路映夕“嗯”了一声,心里却未觉松口气,反而越发沉凝。想不到事到如今,才证明了后宫嫔妃之中惟数韩清韵最聪明。她知道何时该行动,何时该静待时机。许是当初受了教训,韩清韵开始懂得谨慎,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晴沁没有想得那般深远,念头已转到战事上面,忧心道:“不知皇上何日才能班师回朝。”

  路映夕不禁微微一笑,道:“你倒比本宫更着紧。”

  晴沁忙解释道:“奴婢只是担心皇上赶不及娘娘临盆之日。”

  路映夕懒懒地接话道:“照现今形势看来,皇上确实是赶不及了。段霆天岁被废了武功,但他依旧是一个人才,何况霖国还有师父与玄门弟子坐镇,一时半刻是攻克不下的。”

  晴沁皱起秀眉,直言不讳地道:“皇上就这样抛下娘娘?”

  路映夕抬了抬眼皮,瞥她一眼,笑道:“皇上与本宫早有共识,再说待到本宫临盆时,就算他在宫中也帮不上忙。”

  见她没有一丝介怀,晴沁也就不再cao心,转而道:“奴婢听说刑部沈大人近日与礼部尚书频频往来,似要为皇上准备新晋秀女,待皇上回朝即可充盈后宫。”

  路映夕唇角微勾,散淡地吐出一语:“枉做小人。”

  晴沁很是认同地点头:“可不是。皇上都不在宫中,他何必这般多事。”

  路映夕心中清明如镜,沈奕举动反复,既说要报答她,却有做一些破坏她幸福的事,无非是他无法平衡自己的感qíng。

  晴沁安静想了会儿,突发奇想道:“如果能够把沈大人和韩淑妃配作一对,娘娘便可自此高枕无忧。”

  路映夕闻言啼笑皆非,睁眸看她。

  对上她明亮带笑的目光,晴沁微窘地别过头,讷讷道:“奴婢冲动妄言,还请娘娘降罪。”

  路映夕唇畔噙着笑意,但心底慢慢冒出一个奇异的想法。小沁所言虽是离经叛道,但若能成真,那确实是一箭双雕,可以省却她不少心力。

  又默思了须臾,她坐起身来,正色道:“小沁,去研磨。”

  “是,娘娘。”晴沁也不多问,恭顺地前去。

  路映夕眼中亮起狡黠光芒。既然沈奕一心要报答她当日救命之恩,那她便挟恩索报。倘若她开口要沈奕替她留意韩清韵的动向,那他自然要找机会接近韩清韵。而一个单相思的苦闷男人与一个失君宠的女子,也许某日真能天雷勾动地火……

  此事成或不成,与她都无损失,一试无妨。

  ……

  夏末的天气依然炎热,路映夕的肚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怕热,时常嗜睡。她清美的脸庞并未发胖,但是小腿变得臃肿起来,有时夜里会抽筋痛醒。每当那样夜阑人静的时刻,她都抑不住感到一丝丝难过。但等到田亮起来,她便又如常的清淡平静。

  边疆时有战报传来,皇朝大军开始掌控了整个局面,霖国已显疲于迎战的状态。而据传,南宫渊的病qíng似乎益发严重,已经极少在沙场上出现。

  路映夕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不祥之感。是她把师父想得过于复杂了吗?师父是真的生了重病?

  内心压抑着隐忧,时间如水般流淌而过,状似无澜无波,倏忽便到了秋季。

  路映夕临盆的日子已近,身体比之前更差了些,每隔数日就会发作心疾。若不是体内有一股qiáng大的真气镇压着,或许她已挨不过去。

  这日清晨,她起chuáng后莫名感到心头闷堵,手足发凉。原想也许是近日多忧多虑才导致心神不宁,但当范统求见之时,她忽然打了一个激灵,那不详的预感大抵要应验了……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面上勉力镇定,缓步去往内殿。

  偌大的堂皇殿堂,漫地金砖被殿门外投she进来的阳光照耀得刺眼晃目。

  路映夕抬袖遮眼,抑下头晕目眩的不适感,走上高座,屏退内侍,才轻轻地开了口:“范兄,前线是否有消息传回?”

  范统笔挺地站在大殿中央,面容严峻,只是一双炯目中依稀泛着怜悯之光,沉声回道:“我朝大军三日前攻下霖国金州,已成功吞并霖国二分之一国土。据回报,皇上秘密启程回朝,五日之内应能抵达京都。”

  路映夕未敢欣喜,一手按着怦怦直跳的太阳xué,低声道:“皇上为何决定提前回国?”她知慕容宸睿的xingqíng,他既想亲手一统天下便不会轻易放弃,除非有特别的原因……

  范统轻咳了两声,似在思索应如何回答,半晌才道:“皇上知晓皇后临盆在即,而目前战局又已稳定,便就决定提前回朝。”

  路映夕凝目直视他,定定盯着良久,一言不发。

  范统被她看得心虚起来,垂敛眸子,极缓慢地说道:“在金洲战役中,我军巧破霖国玄门阵,迫得霖军退入百里茂林,当时皇上领着一支jīng锐先锋骑,追入茂林。”

  路映夕听得一颗心高悬至喉头,蓦地站起,大声问道:“皇上受伤了?”

  范统摇头,不知为何不自禁地放柔了嗓音:“皇上龙体安康,并未受伤。”

  路映夕眸光骤暗,高悬的心突然坠入谷底,拢在宽袖里的手颤抖的愈加厉害。

  范统抬眼注视她,轻不可闻地道出一句:“霖军元帅南宫渊被皇上一箭she中,一箭穿心……”

  范统顿住,不忍再说下去。

  路映夕脑中一片空茫,只嗡嗡地回dàng着“一箭穿心”这四字,双手无意识得掐紧,指甲深深戳入掌心,但她却毫无所觉。

  一次还不够吗?她还要再一次承受失去师父的悲恸?

  这次是真是假?定是假的吧?师父武功非凡,怎会那般容易被利箭she中?即使中箭,他也能自医。她不信……

  范统见她眸中透出难掩的凄楚,动了动嘴唇,犹豫片刻,还是低声添了一句:“当时南宫渊抱病上阵,听闻是胸口旧伤未愈,又加上早前中毒残留了毒素与体内,故而……”

  范统的原意是不想路映夕责怪慕容宸睿,却不知此话令她更痛心悲怆。师父的旧伤,是之前丰城战役所受,而那毒却是为了就她所中。师父百般为她着想,可她给了师父多少关怀?她什么都没有为师父做,甚至连劝慕容宸睿不要御驾出征都不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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