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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_舒仪/下午茶【完结】(14)

  “懒得想。”我感觉疲倦,“这是我第一次为一个男人认真,不懂得如何对待男人。”

  “你的jīng明只用在我身上。”他终于也有忍耐不住的时候,脸上是挂了相的愠怒。

  “对不起,安德烈。”

  是真的抱歉。我一直在欺负他,把他当垃圾桶倾泻qíng绪,他却毫无怨言。

  “对不起。”我再次低声下气地道歉,我欠每个人的。

  “算了。”他叹气,“十点了,我送你回去。”

  在街道上我就看到家里的灯光,先吃了一惊,算算日子,便定下心来。

  彭维维外出旅行十几天,应该回来了。

  循着敲门声跑来开门的,果然是维维。她晒黑了许多,气色却很好,一头顺直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光可鉴人,显然这一趟玩得很愉快。

  “哟,回来了!”她活泼地看看我身后,“我在窗户里都看到了,是哪位男士有此荣幸,打动了你的芳心?”

  我像是做了亏心事,依旧不能和她长时间对视:“你别胡说,就一朋友。”

  她吃吃笑:“我又不是你妈,你紧张什么?不就是那只小蜜蜂吗?”

  我躲进浴室冲热水澡,自己给自己打了半天气:她和孙嘉遇已经分手了,我这么做实在不能算撬人墙角。觉得心理建设做得差不多了,才换上睡衣出来。

  维维正坐在沙发上吃苹果,拍拍身边的坐垫对我说:“过来过来,跟我汇报汇报,我不在家这几天,你都做了点儿什么?”

  这些天我心里七上八下,也没有人可讨个主意,一直堵得难受。犹豫半天,我问她:“维维,如果一个男的跟你说,他不想结婚,是什么意思?”

  她很敏感,看我一眼回答:“是小蜜蜂说的?那还跟他混什么?直接踹掉。”

  我低下头,感觉心如刀绞:“那意思是说,他想娶的,不是我?”

  “差不多。”维维咬着苹果直点头,“男人坠入爱河,是三十秒之内的事,他们老把xing冲动当作爱qíng。可是结婚啊,那是另外一回事。”

  “是不是男人和女人那什么了,对她的兴趣就会减淡?得一直抻着他才行?”

  “那也不一定。太难搞定的,几次上不了手,他可能就撤退了,又不是仙女,非在一棵树上吊死。”她忽然笑起来,拧着我的脸问,“你今儿怎么了,尽问些奇怪的问题?真和小蜜蜂那什么了?”

  “去你的。”我脸红,着实白了她一眼,“我和安德烈只是朋友。”

  也好,宁可她这样误会。我真是怕她,我一直无法忘记她眼睛里曾有过的煞气。

  日子在我的忐忑中过得不咸不淡,时光流逝,窗外依然是寒冷的冬季,维维继续着她花枝招展的生活,依旧会时常失踪三五天不见踪影,不过那辆车牌“TTT”打头的奔驰,似乎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段时间我和孙嘉遇的关系也相当奇特,周二和周四的下午,他送我到妮娜的别墅,傍晚再接我回来。我也只有这两天下午和周末可以见到他。其他的时间,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和什么人在一起,电话打过去,经常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我异常彷徨,不明白别人的男友,是否也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

  找不到答案,我只能做埋头沙堆的鸵鸟,假装这些问题都不存在。幸好还有钢琴,我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可以寄托在五十四个琴键中。

  妮娜平时是很温和的人,一旦谈到钢琴,就变得异常严格。对每一首练习曲的速度、音色和风格都有近乎苛刻的要求。

  我引以为傲的基本功被贬得一钱不值,头两次几乎坚持不下去,每次回城都是灰头土脸。终于有天对孙嘉遇说:“我不gān了!”

  孙嘉遇第一次对我发了脾气:“瞅你那点儿出息!只能捧不能踩,你以为你是伊丽莎白二世女皇陛下?”

  我低头不说话,眼泪一滴滴往下落,一直止不住。

  他慌了神又回头哄我:“好了好了,就算我说错话,你也用不着哭啊?”

  我扭过脸接着掉泪。

  这家伙居然拿把刀进来,“你剥我的皮做成你家门垫踩着出气行了吧?”

  我扑嗤一声笑出来,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尼娜端着盘子上来,招呼我们喝咖啡,还有她自己烤制的点心。那些咖啡器具都是纤薄细腻的英国骨瓷,看得出当年全盛时期的旧迹。

  聊天时我经常问一些很傻的问题,按照孙嘉遇的评价,都是隶属白痴级别的,妮娜却总是耐心作答。但她从来不谈自己。

  我想了许久,揣摩着也许经历过真正的沧桑巨变,尝遍世间辛酸苦辣,很多事,就变得yù说还休。

  我练琴的时候,孙嘉遇通常拿本书在一边看。

  有一次我忍不住好奇,伸过脑袋看一眼,结果差点被震飞到九霄之外。他这样一个神鬼不吝的人,居然在看《圣经》。

  那么上帝有没有告诉他,什么是求你将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记,什么是带在你臂上如戳记?

  我伸手盖在书上,连声感叹:“你怎么能看《圣经》呢?”

  “你觉得我应该看点儿什么?”听得出我话中的嘲讽,他合上书问。

  我想了半天才回答:“厚黑学或者泡妞秘籍什么的。”

  他捏着我的鼻子笑笑,“这两样,我都可以著书收弟子,用得着别人教?”

  “嘿。”说他胖他还真喘上了,我不再理他,坐回去接着练琴。

  下午的阳光从纱帘fèng隙she进来,细细的灰尘漂浮在空气里,让人有时间静止的错觉。

  我留恋这一刻的温馨,忘掉他所有的劣迹,觉得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也不坏。但他的手机铃声一响,所有的遐想都被打回原形。

  我听到他和尼娜说话,似乎是港口的货物出了事。

  告别时尼娜拥抱他,满心不安溢于言表:“一切小心,我的孩子。”

  他来不及送我回城,直接开到几十公里外的海港。一路上的沉默吓到了我,平时他可是开了闸门就合不拢口的人。

  他去了海关,我在港口外一家小咖啡馆等他,坐立不安。

  直到八点孙嘉遇才回来,脸上的气色非常难看。我点了汤和三明治,他只喝了一口便放下。

  “出什么事?”我提心吊胆地问,印象里他永远是举重若轻的模样。

  “没事儿,两单货被罚没了。”他摸出烟点燃,看上去qíng绪基本已恢复正常。

  我松口气,一口喝尽杯中的水,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xing。

  回城的路黑漆漆一片,不见一只路灯,只有道路中间的猫眼石,在车灯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我靠在车座上昏昏yù睡,模糊中忽然感觉车子开始走之字,我惊醒,非常诧异,因为孙嘉遇的技术一向很好,车开得相当平稳牢靠。

  “你是不是困了?”

  他没有回答,靠路边停车,伸手按下开关,车门咔哒一声全部落锁。

  “你要gān嘛?”我茫然问。

  他从杂物屉中摸出一盒药,药盒上印着“Atropine”。

  我呆呆地看着他吃药,扣子大的白药片,没有水,他就那么gān咽下去,药物刺激到咽喉,他伏下身呕吐。除了那片药,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Atropine?阿托品?我忽然反应过来,去摸他的额头,被他伸手挡开,厉声道:“别碰我!”

  我条件反she一般缩回手。

  他弯下腰,额头抵在方向盘上,背对着我躬起身体,车厢里只能听到他大口大口的吸气声。

  我手足无措地看着他,眼泪刷刷就下来了。

  时间象过了一世纪,他终于缓过一口气,虚弱地对我笑笑,“你别怕,是胃痉挛,一会儿就过去了。帮我给老钱打个电话。”

  我的手直哆嗦,连着拨错几次才算接通。

  他对着话筒说:“老钱你赶紧通知货主,这几天千万别从仓库提货,过了这个风口làng尖再说。”

  老钱还在啰嗦,他已经扔下电话。下面的发作似乎更痛苦,他出了声,身不由己攥紧我的手,额头上全是汗。

  “喂!喂!小孙,你怎么了?”老钱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清楚楚传出来。

  到了这会儿,我反而镇定下来,拾起电话报上我们目前的位置。

  “知道了,我现在带车过去。你记得锁好车门,千万不要出来。”

  我想替他把座椅放平,孙嘉遇按住我的手,“别!”他朝窗外使个眼色。

  我抬起头,全身血液几乎凝固。车外有可疑的人影在晃动,还有人趴在玻璃上往里看。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和老钱都qiáng调车门落锁,这辆车实在太扎眼。

  想起附近常有车主被洗劫一空的传说,我的手心开始冒汗。

  他安慰我,“别怕,最多把现金都给他们。”

  我反问:“他们要是劫色呢?”

  孙嘉遇象是缓过劲来,又开始胡扯,:“那还用问?把你双手奉上,自己赶紧逃啊!”

  我气得直笑,他从来不肯好好说一句话。

  半小时后,老钱那辆白色的标致旅行轿车终于在视野中出现。

  他跳下车,用力拍打着我们的车窗。看到同行的还有三名高大剽悍的乌克兰人,我的心方才落回原处。

  “小孙你没事吧?出什么乱子?”看上去老钱也很紧张。

  “海关的老大换了,原来的投资全废了。”孙嘉遇已经换到后座上躺着,气息微弱,听得让人心疼。

  老钱恍然大悟:“我说呢,今天市场里到处都是税警和警察。”

  孙嘉遇一下坐起来:“坏了! 莫非三家联手上演廉政风bào?”

  “不会这么衰吧?”

  “宁可信其有,这也不是第一次。马上跟他们说,所有仓库今晚全部转移。”

  “行行行!”老钱不停点头,“我去好了,你赶紧回去休息。”

  “我跟你一块儿过去。万一这回来真的,肯定是大动作。”

  我坐在旁边迷迷糊糊听着,心里直犯嘀咕:上帝啊,怎么这么象贩毒集团啊?

  打完电话,孙嘉遇又用俄语和那几个当地人嘀咕一会儿,回过头安排我:“赵玫,跟车先回去。”

  我惦记着他刚才的难过,死活不肯走:“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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