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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当然不如妻_危栏【完结】(25)

  西泰先生?

  我很想知道这位来自意大利的西泰为何缠着慕风,不会真的是有龙阳之好吧?既然找不着慕风,不如和他聊聊。

  带着好奇,我走进铺子里。只见店堂的来宾休息区里,地中海老美男西泰正在悠悠的喝着茶。他意态悠闲,举止儒雅,有一种中西合璧的独特气质。他面前的桌上,铺着一张白纸,上面画着几何图形,像是用来打发等待时漫漫的时间的。

  “你好!尊敬的夫人!”他看到我,起身——作揖。

  我晕!这、这、这也太汉化了吧?

  定了定神,我笑着向他福了一福:“西泰先生您好!您请坐!”

  西泰依言坐下,我坐到他对面,问道:“不知先生是哪一年来我大明?”

  “呵呵,很多年了!万历十年(1582)来的。”他捋捋胡须,感慨道。

  这么久了?难怪中国话说得很顺溜。我只知道,这时代有一个长住中国的意大利传教士,中文说得很棒,带给皇帝自鸣钟和《万国图志》,他习汉语,着儒服,行儒家礼仪,是第一位阅读中国文学并对中国典籍进行钻研的西方学者。可是,人家叫“利玛窦”,不叫什么“西泰”。这位“西泰”老美男又是何方神圣呢?

  “那,您以前都居住在哪里呢?”我好奇地问。

  “先是住在澳门,第二年来到广东肇庆,后来移居到韶州。”他微笑着答道,然后问我:“夫人是洪家的主母吗?”

  我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他哈哈一笑:“你是很有东方气质的美女,我一见你,就很欢喜。”这番话如果是易长安说,我肯定要吐,可从他口中出来,却感到了一种真诚的赞美。

  “谢谢您的抬爱!”我微笑点头。

  他有些兴味的挑了挑眉,道:“夫人倒很是大方,不若一般世俗女子有那忸怩之态。”

  “因为,我相信您的赞美是出自真心。所以,我不必说些妄自菲薄的虚伪言辞。”我看着他暗蓝的眼睛,缓缓说道。

  他忍不住击掌道:“没有想到z城竟有夫人这般女子!”

  我进入正题:“请问先生为何不远千里来到z城,可是专为慕风而来?”

  他竟然立刻点头:“正是!可惜,我们第一次见面,他没有听我把话说完,就径自离开了!到今天也没再见到他。”然后他诚恳地请求:“夫人可否为我说说qíng,让他先平心静气坐下来和我谈一谈?”

  “恕我冒昧,您可否告知找他所为何事?”

  他笑道:“对不起,如果我要告诉你,必定先得征得慕风公子的同意!”

  呵呵,看来还真有什么隐私呢!不说就算!

  我看向他画的几何图。这玩意多么有现代气息啊!看了真亲切!以前我学生就不去背我布置的古文,天天被数学老师抓去折腾这些几何证明题,还有学生不会做,不敢请教彪悍的数学老师,偷偷找比较亲和的我帮忙。

  西泰在研究的题目也不算很难,证明图中两部分的线段相等(也就是个初二水平吧)。

  “这两根线段,看似毫无关联,其实只要加上一根辅助线,”我拿过桌上那支漂亮的羽毛笔,“喏,这样一加……”一根线使图上多出了两个三角形,“你看,题目顿时就很容易了。”

  西泰瞠目结舌地看着我,惊愕无比。半晌,他结结巴巴问道:“莫非,夫人不是大明人?”

  “怎么,您觉得不像?”我笑。

  “那,夫人可认识徐光启先生?”他又问。

  “好像挺有名的,不过我不认识。”我确实听过徐光启的大名,拼命想明代的名人,想啊想,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是不是和一个叫利玛窦的传教士合译《几何原本》的?”

  西泰愣愣盯着我半天说:“是啊!夫人您知道得真多啊!”

  我摆摆手:“不是的,我也仅仅知道这些!你们来明朝的意大利人,我只听说过利玛窦,他写过《利玛窦札记》,就这些,其他的一概不知了。可惜我无缘得见这位大名人!”

  西泰眼珠子更要掉下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写《利玛窦札记》》?!我刚刚才开始列提纲,根本还没有写出来呀!”

  啊???

  什么意思?????

  好大一座山B

  明末,没有一个西方人在中国的影响有利玛窦那么大。

  他,是天主教在中国传教的开拓者之一,也是第一位阅读中国文学并jīng通《四书》、《五经》的西方学者,被明末士人视为“西方的儒者”。经过重重的艰辛努力,他终于获得了万历皇帝的欣赏,被允许在北京长期居住,甚至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他除传播天主教教义外,还广jiāo中国官员和社会名流,传播西方天文、数学、地理等科学技术知识,在中西文化jiāo流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您就是……利玛窦先生?”望着对面那满脸诧异的老美男,我弱弱地问。

  利玛窦点点头:“西泰是我给自己起的别号。你们这边不是都喜欢这样么?”

  我的心顿时“砰砰砰”地跳起了disco。

  激动啊激动!原来,我还不是最霉的穿越女!虽然没穿到王公贵族之家,没遇到汤显祖、冯梦龙这些著名才子,但好歹还见着个赫赫有名的中西方文化jiāo流大使。

  不过,煞风景的是——大使他老人家正瞪着眼睛见鬼似的看着我,质问道:“夫人如何得知我准备写书?难道,你曾派人调查过我?!”

  “呃,不是!不是!”我连忙摇头。

  TNND,果然是言多必失啊!全怪这家伙,好好的名字不叫,偏要改成个什么“西泰”!害我跟他乱扯一把,舌头一闪,就出状况了。

  他直直地看着我,暗蓝的眸子加深了颜色:“不是?莫非,夫人能未卜先知?”

  我有些紧张,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理由,决定gān脆顺着他的话耍赖到底。我妩媚一笑:“是啊,西泰先生!我就是未卜先知呢!”

  他见我笑得诡异,反倒不信了:“呵呵呵,想必我随行的小厮说走了嘴,传到夫人耳中。”

  我赶紧转换话题:“西泰先生,我看慕风公子不会来了,不如您先回去吧!您远来是客,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尽管说。”

  他踌躇片刻,沉声道:“如果,夫人能帮我约出慕公子,西泰感激不尽!”

  我沉吟道:“您找慕风究竟为了什么事qíng呢?您不说,我也难办啊!”

  他显得十分为难:“夫人,请恕我无可奉告。”

  切,不要跟我来外jiāo辞令。我皱眉。万一你老人家外表道貌岸然,骨子里和那些登徒子一样不怀好意,我帮你约慕风岂非是把纯洁的小羊推到大野láng的怀里?

  他见我蹙眉不语,真诚道:“请相信我没有恶意。找他是为了一段旧事。夫人,只要你为我说说qíng,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铭感五内。”

  我直觉事关重大,便缓缓点头。

  他很是欢喜,又躬身作揖:“夫人,谢谢你!以后,有什么事qíng用得着我,尽管来找。我暂时住在京江会馆。告辞。”

  哇,利玛窦和我在做jiāo易耶!他人脉广、能量大,可是一座大靠山哦!

  ★★★

  老利先生走后,我看快到正午,也赶紧打道回府。

  一进大门,阿布就悄声报告:“夫人,老爷好像心qíng不好呢!在和洪管家还有绣庄的乔管事商量事qíng呢!”

  走到勤慎楼的正厅,一眼看见老洪黑着脸坐在中间椅子上生气。洪福坐在他左侧,正忿忿说道:“等了两个时辰,才看到刘知府,却只谈了一炷香时间,就借故打发我们走……”

  他和坐在右侧的乔管事发现我进来,忙起身行了礼。

  男人的正事,女人是不好过问的。我也行了礼,匆忙离开。

  背后传来乔管事的声音:“我看,事有蹊跷!”

  果不其然,江南在和老洪抢生意。尽管老洪很勤奋地工作和应酬,还是让江南的美人计得逞了。商场如战场,下面看老洪怎么应对了。如果应对不了,估计损失很大。瞧瞧,背叛了和晚词的盟誓,遭报应了吧?!

  我躲进自己房里,正思忖着,宝带妖妖娆娆地扭了过来。这妖女,每次来我房里准没好事。

  “怎么,妹妹绣花绣得烦闷了?”我挪揄道。

  宝带眨巴着细长的媚眼:“是啊,烦死了!姐姐,我就是来和你说的,你叫小禾帮我绣花吧!”

  我好笑地看着她。这种无理要求也敢说出口,当真以为我好欺啊!

  正待发作,在旁边绣“蝠(福)寿双全”图的小禾杏眼圆瞪,抢先道:“二夫人,是老爷叫你在家绣的,奴婢可不敢忤逆老爷!得去问问老爷他同不同意!”

  我用赞许的目光抚摸了一下小禾,点头正色道:“小禾说得极是!不过呢,老爷正在前厅为绣品生意伤神呢,这个时候去禀报,只怕妹妹你会惹得老爷更生气,说不准得天天在家绣花了!”

  宝带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然后“霍”地转身,很识相地回房了。

  小禾“哈哈哈”大笑。

  ★★★

  午饭后,老洪在餐厅转了几圈,命洪福备了礼物和马车,去他的把兄弟“安同知”家共商对策。

  老洪刚走,阿布禀报有人求见。

  来人是个清慡的蓝衣小厮,他拎着个绿色的包裹,说是易二公子派他来的。

  “二公子嘱咐我,一定要亲自把东西送到您的手上,不能被旁人看见。”小厮恭敬地垂首说道。

  江南,一向谨慎。我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叠银票和一封书信。

  信不长,大意是:他最近比较忙,不能亲自过来看我,希望我不要误会;这三百六十两银子,是印书的钱;他很牵挂我过得好不好,希望我快乐。最后一句比较ròu麻:此qíng难了,此恨难消,盼金风玉露、百年长共。

  我蹙眉。

  江南是我在古代遇见的第一个对我好(确切的说是对晚词好)的男人。原本,我决定和他慢慢发展更深厚的感qíng,但自从上次我帮他擦拭衣摆,他猛地抱住我时,那种陌生而又别扭的感觉,使我意识到自己和他是不来电的。招隐寺一别,更觉得和他已经不太相gān。此后,除了今天早上我偶然遇见他外,再也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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