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侍卫显然不是很想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但他依然嗯了一声。
魏娆心里发笑,遥望着星空,似在回忆:“我之前也认识个男子,从北方来,前些日又回了北方。”
不算太久的沉默过后,朱侍卫听到自己这么问:“你想他了?”
魏娆轻唔了声:“想啊。”
拖长的尾音,懒猫一样的调儿,让男人想到了小时喜欢吃的松糕,又软又糯,甜度刚刚好,密不透缝渗到心里,整个人都飘飘然。
然而还没飘多久,女子后面的话又直接一盆凉水泼了过来。
“想他是个怪人,做一些奇怪的事,可自己又不觉得,还那样坦坦荡荡,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人最为风光霁月。”
在人背后说三道四那种低劣的事,魏九可做不出来,要说,就坦坦荡荡当着人面。
不过说完魏娆心还是有点虚的。
她一直盯着红艳艳的篝火,察觉到男子落到她身上比篝火还要炽烈的目光,但她就是不想昂起高贵的头颅看他一眼。
孤男寡女的,便是一巴掌把她拍死,也没人知道,就看这位是不是了。
“我之前在尚京也遇到过一名女子。”
极淡的语调,一字一字说得极慢,魏娆的心也跟着提了上去。
他这是要反击了?
莫名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可等了又等,男子说完这句就好像哑火了,半天不出声。
魏娆有点急,这该死的虚荣心,她就想听听他是怎么夸她,或者如何编排她。
“那个女子---”
刻意压低的嗓音宛如轻飘羽毛落人心上痒痒的,可才起个头又停了。
魏娆闷着一口气,脱口就道:“难不成朱侍卫对那女子有什么不可说的心思?”
朱侍卫沉默一瞬,一本正经道:“是,也不是。”
“那是什么?”
“应该说,是那名女子对我有什么不可说的心思。”
闻言,魏娆闷着的那口气更满了,几欲要爆。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时候才能扑倒,着急
第27章 暧昧
在到陈县前,魏娆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到那个满脸疤的丑汉子,到了陈县后,就更不想了。
看多了丑人,自己也会变丑。
姚氏跟魏娆朝夕相处,外甥女的情绪变化,她感受最明显,有心想问,但又怕惹得小祖宗跳脚,想着贵女爱洁,小九几日没有正经洗漱,心情不好也是理所当然,于是歇脚后第一件事就是叫丫鬟烧水,浴桶里滴上香香的花露,让憔悴的孩子好好泡个花瓣浴。
浴房里雾气缭绕,鼻尖一股子纯淡的花香,吸入胸肺中,心旷神怡,皮肤都变得更加水了,魏九轻抚过一身凝脂嫩肤,心情总算好了那么一点。
人也开始冷静下来。
想自己,也在想晏随。
在她看来,丑汉乃是晏随乔装无疑了。
他也确实故意的,用假装的身份调戏她,不然也说不出那样的话来,什么叫她对他有不可说的心思,就算有,那也是想着报完恩后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气过之后,魏娆又觉得自己好蠢,她和他只是顺路,将来他回他的衮州,她去济州避难,再无瓜葛,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在意他说的话。
是的,不要在意,不可以在意。
可越强迫自己不在意,心里反而越会去想,这样的感觉也只有前世体会过,结果眼瞎,遇人不淑。
再来一次的话——
不了,太伤身。
魏娆将自己沉入水中,短暂的闭气,让自己放空大脑,不再去想那些恼人的人或事。
陈县驿站简陋,总共就那么一个院子,男眷安排在东厢房,女眷自然都住西厢,隔着一个不大的场子,和几棵歪脖子树,恰好两边窗开着,立在窗前的人都能看到彼此走动的身影。
而好巧不巧,朱侍卫的房间正好跟魏娆对着,杨晋还邀功般的冲人挤眉弄眼,也不知哪来的热乎劲,看得一旁的魏亭鄙视不已。
朱侍卫自己半点问题不露,可奈何有个拆台不自知的猪队友,唯恐别人看不出朱侍卫有问题。
“杨兄到了衮州,怕是要脱一层皮。”魏亭话里透着一股风凉味儿。
杨晋不知所谓,哈哈两声笑得张扬:“晏王是我义父,杨兄弟可以动我一下试试,看哪个先剥哪个的皮。”
“杨兄口气够大,可我也没听晏世子喊你一声哥啊,”
“诶,就不许人害羞,不好意思,”
……
两人屋里吃酒,说着打趣对方的损话,缓解舟车劳顿后的疲乏和无趣,话赶着话,倒是曝出了晏世子不少小料。当事人却半点情绪都不显,孤单单坐在窗前,擦着他自己那把亲手打造的宝剑,恍若无人之境,屋里两只聒噪的鸟雀已经被他自动屏蔽,看不见也听不到,以彻底的无视表明他对两个酒鬼的鄙夷。
这一晚,不知是心境转变的缘故,习惯了长夜寂寥的晏世子,有一天居然也会觉得天明之前的孤独是如此漫长。
满腔雄心壮志暂搁到一边,萦绕心头的居然是女子转身离去时宜怒宜嗔的那一记瞪眼。
她生气了?吧!
可他想不明白,他哪点说错了。
她一个弱女子,冒着那样的危险来寻他,仅是为了让他承她的情庇护魏家,说出来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