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亭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姜函秀说。
姜函秀觉得她眼中似乎有说不出的深意,即便那张脸被厚厚的铅粉盖得惨白,五官都模糊不清。
可是那种不安感,从那天姜函亭醒来后就出现在自己心中的不安感,再一次从心底里浮了出来。
她总觉得,眼前这人有哪里不对劲。
不行,她要和娘说,既然定了姜函亭与表哥的婚事,就尽快,免得生变。
另一边,黄氏带着儿子路子昌到了侯夫人路氏的院子里。
路氏见了侄儿,笑的很是温和。
“嫂子,把子昌也带来了。”
路子昌规矩的给路氏行了一礼。
“快坐吧,嫂子,上次与你说起那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黄氏看了儿子一眼,脸上堆笑:“你是子昌的亲姑母,难不成还能害他,我们当然是放心,无有不应的。”
路氏满意的点点头,又看了路子昌一眼。
“子昌自己觉得如何?”
路子昌瞥了一眼自己母亲,见她不停的使着眼色,这才板着张脸有些不情愿的道:“子女婚事,当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昌自是无有不从的。”
路氏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孩子有些不情愿。
“这是怎么说的,可是哪里觉得不好?”
黄氏生怕儿子惹了路氏不悦,将这门婚事搅黄了,连忙接过话来。
“只是刚刚路上遇见了大姑娘,与她说了两句话,我瞧着倒是没有传言中那般差的,礼数倒也周全。”
路氏挑了挑眉,这话黄氏说的中肯,其实姜函亭那丫头在家里礼数还可以,只是有自己闺女在边上,出门才会不停的丢人。
“那是?”
黄氏刚想说没什么,路子昌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他眉头紧皱着道:“那女子打扮实在过于俗艳,难登大雅之堂。”
路氏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是自己这侄儿嫌弃姜函亭的容貌。
她噗嗤一乐,倒是将黄氏母子笑的一愣。
“我当是什么大了不得的事情,这你倒是不用担心,那孩子只是品味太差,其实若是论起容貌还是很出挑的。”
“啊?”
这会不止路子昌不信,就连黄氏也是一脸疑惑。
路氏想了想道:“这婚事定是定了,还要尽快,不过你若实在心中不喜,我便找个机会安排你瞧瞧。”
黄氏有些迷茫:“不是刚瞧过么?”
路氏摇摇头:“那不一样。总之,婚事要操办起来了,该走的流程也赶紧,好不容易让侯爷松了口,就尽快把这婚事办了。”
黄氏试探的问道:“那不若就在年前?”
路氏沉吟一下,“也好。”
晚间,寒亭换了 * 衣衫,便对着镜子发起呆来。
此时的她,满脑子都是今日姜函秀所说的,荣乐大长公主的寿辰。
她拿起梳子梳着自己浓黑似墨一般的长发,想起最后一次为姨母梳头时,看着那黑发中夹着的一根根银丝,心中难过的不行。
不知自己的离开,是不是又让老人家伤心了,不然原本最爱与家中小辈热闹的人,怎么这两年开始喜爱清净,还开始礼佛了。
“姑娘。”
婢女叶儿轻唤了她一声,略显的有些迟疑。
寒亭思绪被打断,回头有些疑惑的瞧她一眼。
与小梨比起来,叶儿是个十分沉默的性子,但做事很稳妥细致,但还从未像今天这样迟疑。
“怎么了?”
叶儿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犹豫。
寒亭越发奇怪,“有事情就说,可是你家中又出什么事了,有需要我帮忙之处,莫不是你弟弟的病银钱不够?”
叶儿听了寒亭这话,便不再犹豫,跪到了地上。
“奴婢确实有件事想和姑娘说,却不是奴婢的事,而是事关姑娘的终身。”
寒亭听了一愣,接着赶紧伸手去扶她,叶儿却没顺着起身。
“事关我的终身?”
叶儿低着头,轻声道:“姑娘,我与小梨不同,小梨是从原本院子里的洒扫丫鬟调上来的,性子简单,与侯府上的关系也不密,我却不同,我是原本是后厨的,夫人院子里的刘妈妈是我干娘。”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
“刘妈妈是夫人身边的得力人,我今儿个傍晚去瞧她的时候,在门外听她谈起姑娘的婚事,说是已经定给了夫人的亲侄子,还说姑娘这回彻底落在了夫人掌心,这辈子都别想跑了。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就算前夫人留下那般丰厚的嫁妆又如何,最后还不是都便宜了别人,还害的自己女儿进了火坑。”
叶儿说完,便低着头不敢看寒亭的神色。
半晌,她才听到寒亭的声音。
“叶儿,你其实是夫人派来看着我的人吧。”
叶儿单薄的双肩微微一颤,却不答话。
寒亭接着道:“这些话也不是你偷听到的,应该是刘妈妈与你聊天时说起的吧。”
叶儿的头垂的更低了。
寒亭有些不解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况且说与不说,夫人都是我名义上的母亲,她决定的婚事,我作为女儿也无权置喙。”
叶儿这次终于抬起头来,她平凡稚嫩的脸上闪过挣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