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敏才假装第一次听到:“是吗?沈市长眼光高,能被他表扬的,那肯定厉害啊。哎,小年,我看这个不错,可以见见。”
费宜年心中一阵好笑,放下碗筷,正色道:“妈,你别告诉我,这姑娘姓何,在吴柴厂工会工作。”
“你怎么知道!”孙樱脱口而出。
果然就是,费宜年觉得事情简直匪夷所思,中吴的确是太小了。
“前阵去吴柴厂联谊,见过。”
孙樱顿时双眼发亮,兴奋地一把抓住费宜年的手,晃道:“哎呀,真的呀!你怎么没回来说呀!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没有……”两个字刚刚脱口而出,突然,费宜年心中一动。
现在快十月份,还有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李千千就会来中吴,这段时间万万不能和父母对着干,必须跟他们搞好关系,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到时候才有可能成功地偷出户口本。
费宜年当即改口:“没有太深的印象了。依稀记得,是不错的姑娘。”
孙樱狠狠瞪他一眼:“就记得你的李千千,别的好姑娘也不多看看……”
话还没说完,费敏才已经拍了拍孙樱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
孙樱顿时领悟,不宜操之过急啊,儿子今天居然愿意跟自己讨论其他姑娘,这就已经是进步了啊。
孙樱当即变幻脸色,堆起笑容:“不过联谊会嘛,可能灯光也不太好,下次约出来见面,深入地了解一下。”
说完,紧张地观察着儿子的脸色。
费宜年没有像往常那样抵触,反而温和地说:“其实吴柴厂我印象比较深的是保健站的刘医生。”
保健站的刘医生?这又是怎么回事?
孙樱疑惑一秒钟,突然明白过来,这个刘医生,该不也是个姑娘吧?
她激动了,真的激动了。
看来吴柴厂这次的联谊,比自己想象的要有效果。不仅有何干事,还有刘医生,而且儿子还是主动提的刘医生。
嗯,一听就是厂医。厂医也是不错的嘛,起码是有文化的。
阿弥陀佛,果然自己的诚意感动了上天,这个不开窍的儿子对千里之外的李千千,应该是慢慢地淡了吧?
刹那间,孙樱想打自己的嘴。
刚刚干嘛还提李千千。她发誓,她再也不会让“李千千”三个字在费家出现,以免勾起儿子的回忆。
比起孙樱的大起大落,费敏才显然要城府深很多。
他往费宜年碗里夹了一筷子肉丝,故意很随意地问:“刘医生也是女的?”
瞧瞧,这就是领导说话的艺术。
假装不是那么急吼吼,假装只是随意地和儿子聊聊天,诺,爸爸都没在意人家是男是女,根本就不是催婚来的。
“谢谢爸。”费宜年看着碗里油汪汪的肉丝,不知怎么,就想起刘明丽在自己手心挠的那一下。
孙樱已是迫不及待:“你爸问你呢,刘医生是女孩子?”
“嗯。”
“那联谊会之后,你们有没有联系过?”孙樱又问。
费宜年故意道:“我倒是没有联系过她,不过我给了她国棉一厂的地址,让她给我写信。”
说完,他静静地等着母亲反应。
今天邂逅刘明丽,他一回厂,第一时间就去了传达室,根本没有刘明丽寄给他的信,不用问,又被孙樱的人收走了呗。
他倒要看看,孙樱会是什么反应。
果然,孙樱神情略有些尴尬。但尴尬过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呀对了,今天你们厂的人带了一封你的信,我都忘记给你了!”
呵呵,果然。
费宜年心中竟然升腾出一种胜利的快感。
这是他妈妈、这个强势的妈妈,第一次被他拨得团团转。
这感觉真好。看来假装自己和其他女孩子来往,是个妙招。
转眼间,孙樱已经从房间拿了一封信出来:“你看看,是不是这封?”
不出所料,拆过。
费宜年当即沉了脸,表达不满:“妈,你这就过分了,为什么连刘医生的信都要拆!”
孙樱有点慌乱。她哪知道儿子新认识了什么刘医生,她还以为又是李千千在玩什么花招,故意编个名字给费宜年写信。
“对不起啊,妈妈就是……好奇,哈哈。以后刘医生的信,妈妈肯定不拆。”
看到母亲也有慌乱的一刻,也有向自己低头和道歉的一刻,费宜年悲喜交加,一时心内百感交集。
他盯着信封,出神片刻,终于没有立刻看,而是压在手肘下,认认真真继续吃饭。
孙樱知道自己错拆了信,心中愧疚,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刘医生还挺喜欢文学啊?”
“不知道。”费宜年回得冷冷的。
“她信里跟你谈文学呢。”
“哦。”
孙樱那个怄。她拆了信就发现不太像李千千的口吻,但一时也不能确定,怕年轻人玩什么哑谜而自己猜不出来,当时差点直接把信扔了。
还好还好,不然儿子难得有兴趣的一个姑娘就被自己亲手搞没了。
“刘医生长得好看不?”孙樱不顾儿子的冷脸,还是没话找话。
“很好看。”费宜年将“很”字咬得特别重。
因为这是实话,而且是能让父母开心的实话,必须重点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