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又眉头紧蹙,一样伤的不轻。他虽已简单为自己包扎,但却怎样也不能夺过景月兰手中老旧的荷包。他一个久经训练的密探,竟抢不过景月兰这样一个文弱商人。
可若是不拿掉这荷包,被利石划穿的掌心便无法上药。若不上药,重伤的他便会更难疗伤。
“你若乖乖上药,我便去敲下那琉玻玉。”这句话毕又重复了不止一遍,可却是徒劳无功。他不明白,也无法理解。这样一个老旧的荷包究竟有何意义,甚至可以重要过自己的命。
已意识不清醒的景月兰双瞳涣散,嘴唇白到吓人。血在他脸上干涸,衬得他更加虚弱。他嘴唇翕动,几次才说吐出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璎璎……我……再见一见……”
染血的荷包滑落在地,毕又迅速将景月兰身上衣物剥下,为他清理着扎入皮肤中的碎石。
“你……”最后一个字如羽毛落地般轻,景月兰合眼,彻底失去了意识。
毕又刚拿起一旁摆放的丹药,便突然站起了身,神情几乎瞬间变得狠厉。他手臂一震,有着微弱光亮的烛火随即熄灭。袖中暗器穿透木门,深深钉入院外木柱中。
本该寂静无声的院中,此刻窸窸窣窣的传来脚步声。细细分辨,便能发觉这间极为隐蔽的房间已被包围。
透入一点光的木门外闪过几个衣着奇异的人。身影虽转瞬即逝,但毕又还是分辨出了那特有的服饰。
南巫国王亲卫队所着的衣装,旁人就算是想仿造也无处可造。
他拉过昏死的景月兰,将人扛在了肩上。而循迹而来的亲卫队,此刻已里外三层的将此地围住。
·
子人立身宫殿顶端,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他撤开面前砖瓦,俯身瞧着溪华宫内来回踱步的人,咬紧了牙关。
一连几次谋害不成,父亲也被刻意打压,贵妃此刻恨不能将景月槐撕做碎片,将其踩在脚底,不断地踩踏碾压。
好在这次纵火之事是瑶贵人亲自为之,不会牵连到她的身上。可是,若瑶贵人遭贱人策反,将她供出,皇上未免不会相信。
“瑶贵人那如何了!还未吃下有毒的糕点吗?!”思虑再三,贵妃还是决定亲手毁掉自己这颗用着得心用手的棋子。
宫女从殿外走来,跪倒在地,回道:“娘娘,瑶贵人近来很是警惕。除了贴身宫女亲做的东西,其余一概不用。”
子人眯眼,瞧见了贵妃气急败坏的模样。他打量了番华丽的宫殿,并未发现毒药藏于何处。
既要杀人灭口,想必应是验毒也查不出的烈性药。若是这样,那药便有七成概率是南巫所制。只要找到毒药,再留下瑶贵人一命,便能治这坏女人的罪了。
丝毫没有察觉的贵妃重重坐在椅上,她紧捏着扶手,仔细护理保养的指甲已有一节被她摁断。
“皇上明日便要回宫,定会彻查此事,本宫决不能被那蠢女人拖下水。去,告诉瑶贵人。若想一家活命,便学聪明些,不要让皇上瞧出端倪。”
“是,娘娘。”
只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胁迫他人吗。子人冷笑一声,不屑一顾。
他将砖瓦放回原处,悄无声息的翻出了溪华宫。
第52章 求生第五十二记
三日期到,浩浩荡荡出城的马车归来,还悄悄的多带了一个人。
颜霁泽轻托着景月槐酣睡的脸庞,心情还算不错。可是,就算现下她身体并无大恙,却仍有毒素残留。
好在此毒不伤性命,只会人昏睡不醒。否则,他定要慌神乱心。
他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鼻间徘徊的尽是她的味道。
得知了景府起火一事的歆嫔与皇后早早梳妆打扮,在宫门迎候着回宫的马车,盼着能见上她一眼。只不过,有人期盼,自然有人不希望马车回宫。
贵妃用力扯着手帕,只身一人站在另一侧,恨不能看穿车中究竟有何人。
众人其实并不知道景月槐究竟在何处。可她既不在景家,那只消稍动脑子便能知晓,她究竟在何处避难了。
可是,当颜霁泽在伏龙殿外下车时,车内却并无他人,只有一车的冷清。
他冷冷地一瞥贵妃,眼底的厌恶是藏也藏不住。他遣去其余人等,唯留了皇后在此。
“你与朕相识多年,有些话,朕便开门见山的说了。朕有一法子,可圆你多年夙愿。”
“哦?只是臣妾近来愿望许的实在是多,皇上可否具体说说是何种愿望?”
颜霁泽从袖中拿出一张地契,推给了桌子另一端的皇后:“这是你一直想要的那家店铺。京城正中央,起高屋三层,悬灰底白字旗。”
皇后指尖摁住那张地契,下意识的一吞口水。她只看了最上方的几个字,便飞快收起了地契,露出了走脸不走心的笑。
“臣妾求了您数年,您也装聋作哑了数年。如今您既肯将这风水宝地送给臣妾,定是要臣妾帮什么忙吧。”
“朕要你帮槐儿扳倒贵妃。”
他眼神在提及贵妃的那一刻变得阴冷,全然不复从前的淡漠。
一向敏锐的皇后微不可察的一勾唇角,又道:“贵妃根基深厚,后宫大半事宜皆是她在处理。扳倒她……皇上,你当真舍得?”
林誉狼子野心,贵妃也一样的蛇蝎可恶。此患不除,槐儿迟早会被他们牵连进其他阴谋。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