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皇后仍有所求的模样,颜霁泽顿时了然。
故意说反话来激他,想多讨些好处。
他咬咬牙,心一横,承诺道:“朕可允你带走十样珍宝,算作你古董铺的镇店之宝。”
皇后粲然一笑,连忙道:“甚好,甚好。只是皇上这般仁义,臣妾也不好白拿您的东西。武妃妹妹的喜好习惯,臣妾倒是知晓一二,兴许能帮到皇上。”
被看穿了心思的颜霁泽也不觉得羞愧难耐,只淡淡的一点头,算作回应。他毫不避讳的对上皇后打量的眼神,微微一笑,仿佛在说,事情就是如她所想的那般。
烈火都烤不暖的顽石,如今竟自己暖了心,任谁看了都要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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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月槐握剑的手紧到可见白骨。她跳下练武台,意外又尴尬的看着□□来此的子人。
“娘娘不必惊慌,我此番前来是有要事相告,并非心存他意。”子人无奈的笑笑,本想迈出的脚步就此停下,“娘娘可知,景府那夜突起的大火,是何人所放?”
在这宫中,除了贵妃希望她早点去死,还会有别人?
她点头,不假思索道:“只怕除了溪华宫那位,便没有他人了。”
子人点头,却说出了另一个人名。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解释道:“起先我也以为她是因贵妃指使才会如此,但这几日我所听到的事情,却表明并非如此。”
闻言,景月槐不免惊讶。她放下木剑,主动靠近了子人:“殿下,此处人多耳杂,请与我去厨房一叙。”
没错,她领人去的地方还真就是正蒸着东西的厨房。
来到此处时,子人不禁失笑。可当他瞧见不断冒着热气的笼屉时,却又敛起了表情。他眼底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后有些心塞的错开了视线。
“除了兰秋杏儿,厨房不会有他人来。而且此刻她们被我遣去了内廷,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殿下大可放心。”她笑笑,说话间还不忘撤出几根柴火,抬起笼屉瞧上一瞧。
他不发一言,默默注视着她的身影。待心中空掉的部分被填满后,这才收回了视线,正色道:“瑶贵人私自与南巫往来,要了假死药,以及药性极烈的毒/药。只不过,不知是什么原因,南巫并未在约定之期给她应有的东西。”
与南巫往来,还要了毒/药和假死药?难不成是想毒死贵妃,自己再借机假死出宫?可是,贵妃一向狠毒,瑶贵人又受其胁迫,怎么会出此下下策?
听兰秋说,最近瑶贵人像只胆小的老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饮一食皆仔细再仔细。
难不成,是贵妃想动手除掉瑶贵人,所以瑶贵人才想先下手为强?
“娘娘?娘娘,娘娘!”
见一连几声都未得到回应,子人伸出手,轻拍了拍她的肩:“娘娘,我话还未说完。”
突然的触碰令景月槐一抖。她眼睛四处一转,这才回过了神。
“最迟明天,皇上便会查清景府大火究竟是为何。贵妃欲毒杀瑶贵人,或许会寻个由头将证物留于娘娘宫中。后宫之事我无法插手,所知事情也只尽于此。娘娘还是……多加保重。”
“多谢殿下,本宫知道了。”
子人眸光流转,并未过多停留。他穿过香气扑鼻的白雾,翻过新漆刷的墙,出宫去了。
景月槐一思索,撤掉灶台间的柴火,匆忙出门了。
长春宫久未见她的身影,刚外出归来的皇后也不免得一错愕。
虽然现在狗皇帝一转性子,甚至有些“小鸟依人”。但这种事情,还是不好告诉他,让他来处理的。身为皇帝,就算权利再大也定会有所顾忌。
“瞧瞧,这是谁?可真是稀客。若细算下来,你可是有月余未曾来此了。”皇后笑着牵过她,遣去了旁人,“本宫刚从伏龙殿回来,你便来此了,当真是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什么心有灵犀。
一时没转过弯来的景月槐索性当做没有听见。她反握住皇后的手,郑重的点了点头:“娘娘,还记得我之前曾跟您说过的话吗?”
“你是指……贵妃?”
“是,我有个计划,想让娘娘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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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月兰将重伤昏迷的毕又抬起,踢过一块软木来当做枕头。他肌肉紧绷着,已到了极限。
看上去这般轻盈,怎拖拽时却重如顽石?
“呼——”他吐出一口气,忙捏了捏自己疲累的臂膀。
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他醒来时便已处深山。身旁除了满是药味的瓷瓶,便是这染血昏迷,不知姓名的男子。
穿着特制的黑衣,还有着一层蒙脸布,别是哪家养的密探吧?可长相如此老成,年纪许也不小,当真还能当密探?
一样满身血的景月兰仔细的系好衣带,将染了污血的荷包放入衣怀的最深处。他虽也浑身是伤,却比连自己倒在何处都不知道,只昏迷不醒要好的多。
从陡峭的悬崖上摔下还能活着,便已是天大的好消息了。至于伤,只需忍一忍便好。
他拾起毕又身旁的刀,拿破碎的衣物简单的一包。随后将刀别在腰间,朝才生出绿叶的森林走去了。
其实,他本想丢下这人就此离去的。只是,那掉落一旁的琉玻玉令他再难做出这无情之事。
无论此人是谁家派来的,都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