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让她再那般累了。
自此以后,她只需要乖乖待在他身边,其余的一切都由他来解决。
他再也不想要经历下一个十年。
*
这一夜,夏倚照明白了什么叫做同床异梦。
她醒来的时候宋寒时已经不在,起身走到营帐外,发现已经不剩几个人。
她皱起了眉头,看到夏清河远远走来,问他,“其他的人去哪儿了?”
夏清河走到她身前,一袭白衣出尘干净,神情却犹豫不决。
看着夏倚照越发沉下来的脸色,他还是选择告诉她实话,“阿姐,皇上他们已经出发了。”
“为何不告诉我?”
夏倚照下意识地问出口,却看到夏清河的脸色越发为难,“……皇上说阿姐身体不适,还是留在营地休息。”
夏倚照便什么都懂了,苦笑一声,“就因为我不同意去救治那些流民,所以他们也不让我去参与,是吗?”
夏清河抿着嘴角,下颚绷成一条直线,就这么看着夏倚照,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闻的心疼,“姐姐,既然皇上不让你去那边,那便不去,总之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看着夏倚照沉着脸不说话,夏清河连忙扯着她的袖子轻轻甩了一下,放软了声音,“姐姐别生气了,不去就不去,我们不稀罕。”
夏倚照直接甩开他,转身离开,“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
天刚放亮,春儿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发。
一路上她都很积极,帮着那些人搭建粥棚,宋寒时在和卫城商讨如何将这些人引入城中,且不干扰城邦原来的百姓。
春儿看看他们,又看看自己,心中无比满足。
她能帮到自己喜欢的人,真好。
“谢谢姑娘,您真是个好人……”
“什么姑娘!这可是我们贵妃娘娘!”
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嗓子,那些人闻言立刻就跪地叩谢起来,“多谢、多谢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心地善良、博施济众,是皇上和大宋的福气!”
“多谢贵妃娘娘救我们的命……”
“……”
春儿脸蛋红红,心中喜悦又满足,“不必感谢本宫,本宫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为皇上分忧解难。”
那些人说话时带着各种各样的口音,春儿没有注意,脚下轻飘飘,听到那些毫不吝啬的夸奖,心里想到:原来帮助他们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情。
“你们都是从哪里来的?”她忍不住问。
一个头发都打结、胡乱往自己嘴里塞着干粮的男人闻言看向她,“西、西头来的……”
话毕,便又疯狂地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动作激动到像是抢夺。
春儿越看越可怜,便道:“不如我们也去西边看看,是否有更多的流民,也帮帮他们吧。”
一旁的将士有些犹豫,“贵妃娘娘,只怕我们的干粮不太够……”
春儿皱了一下眉头,指着那群饿到昏头的流民,“你看着他们的模样,还能说出这般自私的话吗?”
只是一些粮草而已,他们很快就要回程,比起将士们,这些流民显然更需要补给。
她趁着宋寒时和卫城在处理旁的事情,便自己做了主。
只是她刚带着人带着干粮上路去西边,行至一半被夏倚照的马给拦了下来——
“你这是去做什么?”
夏倚照翻身下马,看着她仅仅带着几个守着粮草的士兵,身后却是满满几车干粮,蹙起了眉头,“谁让你动这些的?”
春儿瞧着夏倚照还有些害怕,先是下车行礼,随即弱弱道:“皇后娘娘,臣妾只是……只是想帮皇上分忧,去帮帮那些流民。”
夏倚照脸色越发沉,“搭建粥棚已是底线,把这些东西都给拉回去。”
“那、那些流民该怎么办?”
“那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皇后娘娘……”春儿鼻尖一红,声音带着颤,“您若是对臣妾不满,直接对臣妾撒气不好,别跟那些流民过不起,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的命更是无辜的。”
夏倚照觉得跟她无法沟通,只有些不耐烦,刚要强行命令她回头,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议论纷纷——
“皇后娘娘怎地如此冷漠……”
“就是,仿佛流民的命不是命一般!”
“这般瞧不起平民百姓,如何母仪天下?”
“贵妃娘娘都知道众生皆平等,皇后如此嚣张跋扈,都把人给欺负哭了。”
“就算是皇后娘娘,也太过分了……”
“……”
这些流民来源不明,没有秩序,自然没什么顾忌,只出于自身的利益立场说话。
只是……
夏倚照看向押送粮草的那几个士兵,他们看着她的眼神,除了多了一点敬畏之外,似乎跟春儿、跟那些流民没什么区别。
她闭上眼睛,生生压下心中的怒气和酸涩,冷硬道:“本宫只说一遍,这些粮草从哪里来的,就送到哪里去。”
“别逼本宫亲自动手。”
*
宋寒时看到夏倚照竟然跟了过来,是有些诧异的。
只是那惊讶也只是转瞬即逝,随即含着一点笑意迎了上去,“阿照。”
他习惯地牵起她的手,揉进自己的掌心,“不是让你在营帐中休息?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