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比张夫人强得多。
楚贵妃瞧着廊前那盆君子兰道:“皇上既然赏赐了你,我也不能让你空着手,把这盆君子兰带回去给杨四,跟她说这是前年王洪孝敬我的。”
楚昕高兴地答应了。
出了宫门,储秀宫的两个小太监把君子兰和两只匣子送到国公府,楚昕则打马径自往四条胡同去。
楚昕进门,头一眼就往东厢房瞅,果然瞧见杨妧坐在窗边低着头在做针线。
她穿月白色衫子、嫩粉色比甲,额发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越发显得静谧而美好,像是夏夜月光下静静绽开的玉簪花。
察觉到他的目光,杨妧抬起头,好看的杏仁眼里骤然散射出细碎的光芒,唇角自然而然地弯起,腮旁梨涡跟着跳了下。
楚昕想起昨天晚上那抹清甜的柔软,心跳猛地停了半拍,忙调整好情绪,躬身给迎出来的关氏行礼。
关氏笑问:“几时回来的,路上可顺当,在宣府过得可好,有没有磕着碰着?”
跟秦老夫人一样,有无数问题。
楚昕耐心地一一作答,眼角却时不时往东厢房瞟。
关氏看在眼里,扬声招呼杨妧,“世子过来了,你不是做好了喜服,正好试试尺寸,我去沏茶。”
忆秋和念秋都在家里,哪里用得着关氏沏茶,摆明了是要给两人腾地方。
杨妧用脚趾头想也明白,偏偏楚昕不懂得,客气地说:“表婶不用麻烦,我不渴。”
关氏笑着进了屋。
杨妧举着喜服在他身上比试,“还好做的时候有意留了半寸,否则该瘦了,长短倒无所谓,底下还没收边。”
楚昕看着她莹白的小脸一点点晕上晚霞的嫣红,压根没听清她的话,伸手捉住她抻着衣衫的手,低低道:“妧妧……我昨晚没睡好。”
“不许说,”杨妧红着脸止住他,抬眸看到他眼里灼热燃烧的火焰。
那份热切,看得她心悸不已,有点儿不敢承受。
杨妧忙低下头。
目光所及是他们互相握着的手。
她的仍是白净细嫩,而他的却粗糙得多,也黑了不少。
柔情像是微风吹过的麦田,一浪接着一浪,杨妧低声问道:“在宣府是不是很苦?”
“不苦,”楚昕心里打了个突儿,生怕她问起伤疤,连忙转移话题,“想到你就很高兴,妧妧,咱们八月初二成亲好不好?祖母看过黄历,初二和十二都是大吉的日子……我想早点儿成亲。”
选两个日子是为了避开女方的癸水。
杨妧的小日子是在月中,初二比十二更合适。
杨妧“嗯”了声,松开楚昕的手,往后退半步,感觉呼吸畅快了些,轻声道:“这个该由媒人来商议才是。”
楚昕笑道:“我先问清楚你的意思,下午会去拜见钱老夫人,天气热,免得她来回奔波。对了,下聘定在七月十八好吗?原本我打算再加些聘礼,祖母说不如写到你嫁妆里,回头我理一理给你送过来……刚才进宫,姑母送了你一盆君子兰,说是王洪孝敬她的,我先替你养着。”
杨妧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什么,应声好,接着叮嘱道:“我估摸了日子,夫人就是这几天生产,你若没有要紧事,就别到处跑了,多在家里陪陪夫人。万一有什么事儿,你进出传话也方便。”
楚昕连连点头,“那我在瑞萱堂抄书,正好也陪祖母。”
两人又絮絮谈了些琐事,楚昕才恋恋不舍地告辞。
杨妧把下聘和婚期告诉关氏。
关氏无奈地摇头,“也是我见识少,真没见过你们这样有主见的,既不托付媒人,也不禀告长辈,自己就做了主。”
杨妧笑问:“娘不同意?”
关氏道:“我是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满肚子良策奇招没用出来。”
母女俩笑成一团。
六月初八,张夫人产下一个白胖小子,重七斤一两。
生产过程有些曲折,好在秦老夫人老早请了稳婆在家里,又找了千金科圣手周医正坐镇,总算母子平安。
洗三跟满月那天,关氏都去了,回来乐颠颠地说:“小家伙长得跟世子一模一样,俊俏极了。老夫人爱得不行,别人多抱两下都不许,非得搁眼皮子底下看着。中午吃席,老夫人高兴得差点落泪。”
杨妧完全能理解秦老夫人的心理。
前世楚映早逝,楚家家破人亡,这一世,孙子孙女都好端端在眼前,而且还多了个老二,她怎能不欢喜?
小婴儿名叫楚晖,楚钊最终没能回来陪产,只写信取了名字。
满月礼过后没几天就是中元节。
杨妧出嫁在即,关氏拘着她不许出去乱逛。
母女俩在家里把喜服、盖头、喜被等等再清点一遍,觉得没有差错,该收的收进箱笼,该用的,都叠好摆在架子上。
定下婚期后,关氏分别往济南府和嘉兴写了信。
杨妧估计杨怀安必然要赶回来,至于其他人,杨妧也不确定是否会来。
毕竟杨姮成亲时,二伯母柳氏已经去过济南府,没得刚过两个月,再千里跋涉从嘉兴奔波到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