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那件事关乎杜家身家性命,不愿连累殿下?,才不说。殿下?呢?有病有伤而已,为?什么不能说?”
李玙哦了声。
“我这?件事,也?关乎你?的身家性命,你?知道了,我便不得不杀你?灭口。”
杜若冷不防被他惊吓了,结结巴巴。
“什,什么?果儿明明就……”
“他但?凡敢透出去半个字,比如?方才被你?威逼着,他敢不拖延,此刻便已人头?落地。”
李玙费力的拢起?两只手搭在她腰上,慢慢摸索那个起?伏玲珑的弧度。
“你?以为?他好用,我就不会杀了他?”
李玙顿一顿。
“你?没怀疑过长生已经死了?”
杜若搂着李玙宽阔伟岸的肩膀细细摩挲,精壮的腱子肉手感好极了,摇头?说没有。
“殿下?不是滥杀无?辜的人,那年那个小路子还好端端的活到如?今呢。”
李玙也?正摸得顺手,顺势往上迁延,杜若舒坦的在他怀里扭身子。
“崔嵬死了么?”
“没,海桐去瞧过了,伤势看着吓人,其实当场是晕过去,如?今包扎好了,头?裹得像个大粽子,倒是于性命无?碍。”
李玙听着,声调更冷了几?分,偏过头?,将?唇凑到她耳边,一字一顿。
“他就是我亲手打杀的,你?怕不怕?”
杜若柔软的心肠在这?个瞬间骤然?僵住,蠢蠢欲动的手指卡在锁骨处不上不下?。
李玙牵唇笑了笑。
“其实你?不用怕,我再?是个没人味儿的,做尽背德之事,也?不会对女人下?手,尤其是心爱的女人。你?只是陪着我,这?些人的死活都和你?没有半分关系,杀他们的不是你?,你?就放心吧。”
他这?些话说的突然?。
杜若原本还在猜测崔长史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没想到他把话题扯到了这?个地方。上回算计杨玉时他也?说过,有报应都在他。
杜若倏然?望着他,揣度他对这?些事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阿娘死的早,阿耶,就是那么个东西。兄弟姊妹之中,独阿璘与我亲厚,像我半个儿子,虽没出息,但?是稳重、正直。把他教养成这?样?,我也?算对得起?他阿娘的托付。至于这?满府妻妾,有真心爱过的,有两相怨怼的,有相敬如?宾的,有偶作欢愉的。我又有这?么些儿女,最小的六郎也?已太太平平活过周岁,想来不会夭折了。二娘,我现在这?个样?子,只要能把正常人的日子过下?去,就算是老天爷厚待。所?以不是我下?不了手杀人,我杀不动。”
他声音压得低,是动了真情,可是越说,杜若就越灰心。
人活在世上,功名利禄都是外头?的,真到爬坡过坎儿的时候,想的还是亲眷朋友,伤过自己的人,然?后自己伤过的人。
杜若懂得这?个道理,听出他这?番话几?乎可以算是遗言了。
不论死活,横竖他肯说给她听,便是情分。
杜若低头?喃喃,“是妾想的太简单,不明白殿下?的心事就胡乱追问……请问殿下?,能不能允妾长久陪在殿下?身边?”
李玙疲倦的点头?承认。
“自然?只有你?。”
杜若一阵窃喜,肺腑里翻滚热浪,像药罐子里煎的药材,三碗水煮成一碗,才能喝下?去。她脸上熬忍着,可是飞扬的眉梢不经意带出七分缠绵三分自得,尽数落在李玙眼底。
“求生之事,不可为?而为?之。殿下?,妾才十七岁,见识过殿下?丰神俊朗,往后怎么受得了寻常人物?殿下?撇下?妾,便是害了妾的终身!”
李玙愕然?,连游走在妙处的手指都停下?来,没想通形势怎么急转直下?,反被她倒打一耙。
“……臭丫头?,本王还没死呢!你?就想着另嫁,还怕嫁个不及本王俊俏的?”
杜若慢慢摇头?,把手指点在他的心窝。
“殿下?错了,妾是怕嫁个不及殿下?富贵的……妾家里人口多,吃穿用度花费大,离了殿下?,旁人供养不起?呢。”
偷香窃玉瞬间转换成捉狭捣乱的挠痒痒,闹的杜若尖叫着弹起?来,两手胡乱抵挡。果儿正匆匆从值房回来,刚到窗下?就听见一串快意放肆的笑声,夹着李玙恨恨的音调。
“再?闹,连你?也?送进龙池殿去!”
杜若早把帐子垂下?来,在里头?左闪右避连连求饶。
“不不不,圣人哪及殿下?龙马精神……嗯?殿下?怎知?”
不知道李玙又说了什么,杜若呼地挺起?身子,嚣张放肆地高声喊他名字。
“李玙!我等着的!”
音调骄矜而自豪,像市井妇女拍着郎君的钱袋子对小贩说‘老娘买得起?’。
果儿脑子里一片空白,被这?话里的理所?应当震动得站住了,两眼瞪着窗纱,帐子上映着的人影有玲珑曼妙的身形,有全然?仰赖的姿态。
叫人欲罢不能的女人有很多种,风情入骨的,多情缠绵的,然?而对眼下?颓唐挫败满心懊恼的李玙而言,再?风情,再?缠绵,都不及一个女人满怀对前路的向往,兴致勃勃拉着他同去,更令男人振奋。
应当毫无?力气的李玙受到鼓舞,忽然?翻身把她切切实实扑倒,中气十足的警告怀里的小女人。
“老老实实等着我,一步也?不准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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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壁角这?回事儿,咱们当奴婢的也?是为?难。当真不听呢,主子要什么,想不到他前头?去,办差办的糊里糊涂。听呢,又怕听到些不当听的……什么话当听,什么话听而不闻,真是难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