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诧异也不过一瞬,旋即她便轻笑了起来:“公主,果然聪慧。”
卢修杰的弟弟,卢家小少爷卢修远,也是赵瑾晴的青梅竹马。
赵凰歌知晓那人的身份,赵瑾晴便也不藏着掖着,自嘲一笑,道:“我们这见不得光的,难为公主竟也知晓了,我倒是有些欢喜——总算有人知道,我跟他是天生一对。”
她说话时分明平淡的很,赵凰歌却从她声音里听出了难过。
而后,便听得赵瑾晴道:“哦不对,还有我母妃知道呢。”
她笑容嘲讽,道:“晨起的时候,我与母妃起了些争执。”
说是争执,不过是老缘由了。
自从回到韶明王府之后,韶明王妃日常与她所言便都是一件事,让她再嫁。
先前还尚且温和一些,可如今因着卢家与韶明王府公然撕破脸,韶明王妃怕赵瑾晴这个卢家前儿媳惹恼了韶明王,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让她与卢家划清界限。
赵瑾晴自然是不肯的,她以死明志,拿已经死去的卢修杰当挡箭牌,只道死了也要为夫君守节。
谁知却挨了韶明王妃一巴掌:“守节?我倒是第一次知道,跟小叔余情未了生了首尾,这叫给亡夫守节!”
那话比巴掌力道大,直让赵瑾晴眼前一阵昏黑,却也因此彻底的摆明了态度,冷笑道:“当初未过门的时候,母亲不就知我跟他情深义重么?那时候您怎么不阻拦我,否则他也不至于成了我小叔,我如今更不用跟小叔余情未了了!”
二人因此事争吵起来,韶明王妃气得要对她行家法,却不妨赵瑾晴眼前一花,先栽倒在地上。
韶明王妃虽对她凶,可到底也是自己的亲女儿,连忙便请了大夫来。
谁知大夫来之后吞吞吐吐,只说赵瑾晴是气急过度晕倒,虽然生病,可并不严重,修养一番便好。
韶明王妃见她这模样,心中虽然有气,眼下也只能让赵瑾晴先回房歇着,只是临走之前,又吩咐下人,让人守着她,今日不必在宴会上出来见客了。
赵瑾晴说到这儿,嗤笑一声,道:“我原本瞧着那大夫吞吞吐吐,以为是见我跟母亲争吵之故,现在才明白过来,怕是他当时便察觉出我身体有恙,才背着我开了这一副药。”
她说的也不错,赵瑾晴当时走之后,大夫便告知了韶明王妃,只说她怀了身孕,现下不足一月。
大夫说的含糊,韶明王妃哪儿还不明白?她又气又急,冷静下来后便让大夫给她配了见效慢些的打胎药,又怕赵瑾晴怀疑,特意没让自己的丫鬟看着,只让嘱咐赵瑾晴喝了药好生休息。
总归她们母女早晨才吵了架,待得安置好前来的宾客们,她在暗中来看着赵瑾晴便是了。
只是韶明王妃却没想到,赵凰歌会懂医术,更直接看破了那药里的猫腻。
更没有想到,赵瑾晴这般相信赵凰歌,询问之下,不但知道吃的药有问题,还知道了自己怀孕的事情。
赵瑾晴猜到内中缘由,神情既喜又悲。
喜的是,她腹中竟然有一个孩子。
可悲的却是,这孩子来的,太不合时宜。
赵凰歌见她这模样,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怪不得早上她说要来看望赵瑾晴的时候,韶明王妃的神情有些不大自然呢,原来竟是如此。
只是……
“你要如何?”
这孩子的生父见不得光,赵瑾晴如今到底名义上是卢家少主卢修杰的妻子,若是被传出去怀了卢修远的孩子,不但是他们,就连孩子出生也要背负恶名。
赵瑾晴却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被赵凰歌窥破真相,赵瑾晴反而渐渐冷静下来。
她叹了口气,复又看向赵凰歌:“公主怎么不鄙夷我?”
世人眼中,她怕是该被沉猪笼的。
赵凰歌却摇了摇头,反问道:“我为何要瞧不上你?”
未知他人苦,怎能随意下定论。
更何况,这其中的内情,赵凰歌倒是真的知道一些。
赵瑾晴听得她这话,却又笑了起来:“我倒是忘了,公主聪慧,早就知道了。”
只是她说到这儿,却又话锋一转,道:“只不过,那日公主与我说的传言半真半假,你可想听真实的?”
赵凰歌自然不打算打扰她讲故事的雅兴,温和道:“洗耳恭听。”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一个俗套又狗血的故事罢了。”
赵瑾晴说这话时,眉眼中却分明是带着笑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走的近,时常来往,倒让孩子们也熟稔了起来。”
然而青梅竹马只是幼时,都道是天家无亲情,王府何尝不是如此?
连亲情都是假的,又哪儿来的爱情为真。
韶明王府为了权力棒打鸳鸯,将她嫁给了卢家少主卢修杰,只因为,那卢修远是个世人眼里的草包,价值不如卢修杰大。
赵瑾晴自然是闹过的,少女情窦初开,怎肯嫁给心上人的哥哥?
她哭过闹过,但最终,还是被逼上了花轿。
“若我只是认命,便罢了。可偏生……”
她说到这儿,笑中带泪:“那是个傻子,他不肯认命。”
“但就算不认命又能怎样,家族至上,我们只能谨言慎行,将情意压在心底。可饶是如此,卢修杰却还不肯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