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旅途本身是出于记录婚前影像的目的,倒没有特意设计的摆拍,策划团队的摄影师跟了他们全程,抓拍了一些他们自然相处的日常。还跟他们说这些录像会被完好地封存十年,十年之后才会寄给他们。
“他们要给十年后人老珠黄的我,看自己二十多岁的样子。”寂夏听完这句当场就转过头去跟顾瑾年控诉,
“这不是杀人诛心是什么。”
就站在一旁喝水的摄影师呛得半天都没接上话。
“那也没关系,”顾瑾年如今应对她这些胡言乱语已然熟能生巧,他们并肩在埃兹七扭八歪的小巷里徒步,他们入住的民宿隔壁的老人家,委托他们帮忙带回去一束蓝色鸢尾。
这样的日子像是被神明拨弄过的指针,每一分钟都被拉得无限长,顾瑾年牵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说道,
“我和你一起变老。”
岁月漫长,唯有爱情,让人平白生出太多期待。
—
这趟旅途的终点就是他们婚礼场地,顾瑾年选的地方确实是万里挑一。
他们坐着马车,从四十多公顷的种植园驶进城堡的时候,慕阮阮已经先一步在大门的石阶上等她了。
寂夏一下车就扔下顾瑾年朝慕阮阮奔过去,到她身前问,
“新剧杀青了?”
慕阮阮摘了墨镜,没有经纪人,她也懒得带伞,只抬手遮在眼眉处,
“这么重要的事,我就算请假也得来啊。”
“我这样是不是有点自私。”寂夏把自己埋进她的怀抱里,“我先做新娘的话,以后就没办法做你的伴娘了。”
“胡思乱想什么呢。”慕阮阮拍了两下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我们俩之间还用在意这种□□的东西吗?况且——”
“明星这个圈子,基本上是结婚即退圈。”她语气里大有种豪气干云的气魄,“我可是立志终身奉献给艺术的人。”
寂夏没搭腔,她在扬言要终身献给艺术的人的身后,看到了闻商连。
他站在傅博宇身边,傅博宇似乎正喋喋不休地跟他说着什么,闻商连偶尔应上一两句,冷淡的目光却追着慕阮阮。见寂夏望过来,也不藏着掖着,还朝她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寂夏嘴上没说,心里却觉着慕阮阮的远大志向,大概是没机会实现了。
她婚礼捧花的接力者,应当是毫无悬念了。
大概是察觉到寂夏的视线,傅博宇从把香槟塔上端了两杯香槟朝这边走了过来,道,
“恭喜新婚啊,准新娘子。”他把两杯香槟递给她们,桃花眼带着笑,“婚前蜜月感觉如何?”
寂夏应了一句“挺好的”,却在接过高脚杯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傅博宇身后的顾瑾年。
“不是吧老顾,你连这个都要管。”她这个小动作自然瞒不过资深媒体人的眼睛,傅博宇也不会错过这种送到眼前的调侃机会,他义正言辞地对寂夏道,
“真不怪我说弟妹,这换我我肯定忍不了。自己的生活就要自己做主!”
寂夏在他新鲜的称谓里除了干笑,还真不知道作何反应。倒是顾瑾年,在傅博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声里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指望一个连女朋友都还没有的人理解,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闻商连在旁边掩唇露了声笑,司空见惯的样子。
真是打蛇打七寸,傅博宇当场气得跳脚,扬言要把顾瑾年陈年黑历史全都公之于众。顾瑾年连话都懒得接,只走到她身边俯身道,
“一点没关系,别贪杯。”他指了指寂夏手里的香槟,“这种场合,怕醉了照顾不到你。”
寂夏点点头,像是突然受了某种启发似的问,
“那你和闻影帝谁年长啊?”
“细算的话,我月份大一些。”顾瑾年看她一眼,心照不宣地看破了她想的是什么,失笑道,
“但你想听的称呼,估计是很难从他口中听到了。”
寂夏往走过去拿甜点的慕阮阮的方向扬了下眉,转头朝顾瑾年眨了下眼睛,
“那可未必,要不我们赌一下?”
—
寂夏婚纱的悬念一直留到婚礼当天,挑礼服都是慕阮阮陪她去的。
婚纱是The Atelier的玫瑰物语,落英色的缎面材质,腰缠的很紧,腰部以下用层层叠叠的裙摆掐出了玫瑰的造型,远远望去,像一簇盛开的月色。
寂夏自己买下了这件婚纱,一部分出于隐瞒的目的,更多的是因为,她觉着身为女性,人生中有些浪漫,完全可以自我赠予。
走向爱人的这条路啊。
她的每一个部分,每一份想要靠近的决意,都完完整整地属于她自己。
这条路的尽头,是她心甘情愿交付的真心。
寂夏在顾瑾年的神色里读到了惊喜的意义,婚礼的形式很自由,红毯旁的人群站的很随意,掌声零零落落,祝福倒是很齐。礼堂里放着流水般的轻音乐,不像是婚礼,倒像是马上要开场的舞会。
她在祝福声里走到顾瑾年身边,却在人群里看到了寂明许。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没有把他写进最终的邀请名单里。
“是我自作主张。”大概是收到了寂夏疑惑的目光,顾瑾年低头跟她解释道,“那天我看你对着名单发呆,觉得你应该是想邀请伯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