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杂院里有些安静,不是声音的安静,而是周照周边的气场。
他自从回来了就一直没怎么说过话,拿着账本在对,嘴里的烟就没断过。
即使乡下有乡民过来要账,他也是一声不吭对完账就自掏腰包把乡民的钱给结了。
白天辗转在州上各大企业找投资,晚上就把仓库里的水果拉出来,全州各地级市到处跑着摆摊。
冬日一件黑色皮夹克就是他的背影,再冷的天,皮夹克一裹就钻进了风雨里。
很多时候回到大杂院都是不吭声,唇角一天比一天抿得下沉,烟抽得也厉害。
肖回洲没法说,他在周照身上看到的那种萧条和孤寂。像森林里的孤狼失去了伴侣,像冰天雪地里独自行走的路人。
不死,但却在折磨着自己。
肖回洲能发现的事,周灵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也发现了。
她虽然心疼周照,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每一次周照回来的时候做许许多多的好吃的,让周照能饱饱吃一顿。
她在周照的直播间和刘二拍的视频里,看到他们在外面摆摊那段时间,有多么的煎熬。
几个白面馒头一罐老干妈,居然就是他们的早晚饭了。
他们兄妹两最苦的时候周灵还没记事,但是长这么大,吃得再差,也没有这么差过。
每次周灵进他们直播间,看着周照蹲在路边啃馒头都很想哭。
她恨死傅时错了,恨得咬牙切齿。
以前被外表蒙蔽,还真心喜欢过傅时错,真心对他好过。
可是到头来呢,把她家害得这么惨。
一想到这里,她就又后悔又难过,坐在窗边忍不住掉了会儿眼泪。
身后有脚步声,会来这里的一般也就是周照。
她低低喊了声“哥”便没说话。她知道她哥只会比她更难过,毕竟他和安旭也才刚刚在一起。
那几天的他们就像是连体婴儿一样,走哪去哪都在一起。即使隔得很远,但只要视线对上,世界里似乎就没有其他人了。
那时候她还为周照感到幸福,她哥孤家寡人这么多年,一心忙在带着乡民种水果脱贫的路上,都没为自己考虑过。
终于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在身边,不嫌弃他贫穷,还跟他一起努力,那段时间她哥多么开心啊。
正因为这样,离开才愈发痛苦,挑着筋脉抽离一般,剩下一具没灵魂的行尸走肉。
身后的人没回话,周灵转身见到肖回洲,愣了一下,她擦了擦眼泪,又把头给转回窗户边。
肖回洲走近,她是坐在窗边的,他伸手抱着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前。
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没人安慰还好,她哭一下就好了,有人这样抱着她脑袋安慰她,眼泪瞬间有些憋不住。
从默默哭,到抓着他衣角憋着声音的哭。
肖回洲给她擦了又擦,最终没法,只能低头拿了眼镜亲她。
从额头到眼睛,尝到了咸咸的味道,他顿了一下,手捏着她下巴抬起来,唇落在了她的唇上,没给她喘气的时间。
他亲得好温柔,一点一点吮吸着她的唇瓣,安抚一般。周灵不由自主抬手抱着他的脊背,挂在他身上,唇也主动回应着他。
肖回洲亲吻了一会儿,拉着她站起来,周灵迷迷糊糊睁眼。
他又凑上前温柔地吻她眼皮,她便闭上,也学着他回亲。
两人之间腻腻乎乎的亲了一阵。像是浪里的小船,摇啊摇,海风一吹,小船哗啦啦翻进了海浪里。
周灵回神的时候,两人已经在她的床上了。
他脱了外套,穿着灰色的毛衣,里面是蓝色的衬衫领子。没了眼镜,他看她要靠得更近,皮肤贴着皮肤,呼出的气息也喷在了脸上。
周灵愣愣地看着他,肖回洲笑了一下,嘴唇碰了碰她的眼皮,低声问:“怎么了?”
感受到他手里的动作,周灵脸爆了个通红,急忙往外瞟去。
大开着的房门更是吓了她一跳,忙拉着他的手喊:“门!门没关!”
夜已经黑了,大院里的照灯都已经熄灭了,只剩着黑漆漆的一片。
“嘘。”他拿唇压着她的嘴角,低声调笑:“别叫那么大声,隔壁不是住着柯瑜吗。”
周灵咬紧唇,眼尾红红的看着他,带了些祈求。
她本来胆子就小,还开着门,差点没把她吓破胆。
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肖回洲贴着她耳朵喘了一声,把手拿出来,起身去关门。
室内不是特别黑,不知哪来的光线,昏昏暗暗照着屋内。他走在靠墙黑暗的一边,周灵扭头看去,看到了修长结实的长腿,还是光的。
门也在一瞬关上。
有冷风顺了进来,周灵才感觉到自己除了衣衫,也没穿其他,急忙拉了被子盖好。
也就是这时候,肖回洲回来到床上,挡住了她的被子。
周灵拽了拽,委屈兮兮地,“有点冷……”
肖回洲没说话,上了床,躺在她身上,把被子拉过来盖住两人。
片刻,他不得不低头亲她,柔声哄道:“放轻松。”
周灵紧紧揪着他的衬衫,外面的毛衣他已经脱了,但还穿着衬衫,领口的纽扣开了几颗。
“疼吗?”
周灵摇头,想起黑夜里他看不见,于是仰头去亲他,刚碰到温热的嘴唇,他便让开了。